惠娘搖了搖頭道:「郎君真是不嫌活多。」
謝壑微笑道:「孩子嘛,愛玩是好事,我年少的時候哪裡見過這麼大的雪?」
等謝宣滿院子溜達夠了,又叫著柱子去門外堆雪人,兩個小傢伙在門口嘰嘰喳喳的玩了半天,只將雪堆成了一堆兒,絲毫看不出個人樣來,最後還是手巧的謝老漢幫他們將雪人堆好,不僅如此,還堆了個雪狗,仿照黃豆的模樣,惟妙惟肖。
惠娘抱薪到灶間開始張羅一家人的早飯,茴香小餅,炒醬瓜,粟粥,咸雞蛋,風醃肉脯,都是農家再尋常不過的飯菜。
金黃色的粟粥里添了剁碎成米粒大小的栗子和大棗,放在一處熬讓粟粥更添濃香,栗子和大棗是山里長的,不費什麼本錢,倒讓粟粥美味了不止一點點。
咸雞蛋在滾燙的水氣蒸騰下,輕輕敲開殼子,用筷子從破口處一紮,金燦燦的油脂瞬間冒了出來,小心翼翼的吮吸一下,滿口留香,若處理的不及時的話,金黃色的油脂會順著蛋殼往下淌,滴落在地上就可惜了,若拿碗接著滴落在粥里,又是另一番風味。
謝宣被他阿娘喚回家吃飯,他在外面玩了一會兒,額頭上出了些薄汗,淨了手面之後端坐在桌前。
謝家只有這麼一個小的,疼寵的厲害,誰磕了咸雞蛋都會把蛋黃挑出來給他,他也是個打小就會吃的,一半搗碎了攪在粥里,一半抹在茴香薄餅上夾上些醬瓜和肉脯卷著吃,一口下去,鮮掉眉毛。
飯桌上,惠娘給眾人分配這一天的活計,準備過年要吃的東西。
今天惠娘和薛氏主要做炸物,炸豆腐泡、葷素丸子、酥肉條、酥帶魚、饊子、麻花、麻葉。
謝老漢把養了半年多的羊宰了,若功夫充裕的話,還要把李二媳婦趕過來的那兩隻肥鵝處理乾淨,家裡雞鴨也要宰幾隻。
謝壑抬頭問惠娘道:「我幹什麼?」
時人講求君子遠庖廚的,說實話惠娘並沒有給謝壑安排什麼活計,此刻見謝壑問的自然,她凝眉想了想道:「眼下柴火不多了,郎君可劈些柴火過年的時候用。」
謝宣也來湊熱鬧,扭頭急問:「阿娘,我呢?我呢?」
惠娘摸了摸他的沖天鬏道:「你只要老老實實的不添亂我就阿彌陀佛了,祖宗。」
謝壑看著謝宣道:「你幫我拾劈好的柴火,碼在牆根底下擺放整齊。」
「好嘞!」謝宣笑了,「這活兒我會!」
早飯過後,謝老漢在瓮沿子上磨刀,嚓嚓嚓一番消磨,刀口重新變得雪白而鋒利。
他去羊圈找羊,謝壑也跟了上來,他連忙擺手道:「這裡用不到你,我一個人就幹了。」
謝壑淡定的回道:「兩個人省力些。」他知道惠娘擔憂他是個讀書人,介懷殺生,是以沒有安排他幫伯父宰羊,只是吃能吃的,為什麼殺不得?
說實話,他還挺愛喝鮮羊羹的,喝得挺歡,宰羊的時候反而因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而介懷的話,豈不是很虛偽?!他不願做個虛偽的人,亦不像有些儒生那樣道貌岸然。
雖然他沒有宰過羊,但可以學,不是什麼難事。
謝老漢見謝壑真的不介懷,心裡對他又親近了幾分,爺倆三下五除二將羊綁了,謝老漢往旁邊掃了一眼,頓了一下道:「宣哥兒沒在吧?」
「爺爺,我在呢。」謝宣推門進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