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瞬,一股溫熱的液體猛然撲了惠娘一臉,咸腥之氣十分霸道的往惠娘鼻孔里鑽,她瞬間駭然的跌坐在地上。
「抱歉,還能起來嗎?」一道如霜似雪的聲音傳來,夾雜著凜冬的寒意,然而幸好只是寒意,沒有惡意。
惠娘回過神來往洞頂處一瞧,是個容顏冷艷殊絕的男人,穿著齊制明光鎧,分明是大齊的將軍,她眨了眨眼,慌亂的心瞬間冷靜下來,呆呆的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沒事。
謝宣被惠娘死死的護在懷裡,並不知發生了什麼,只感受到了溫熱的液體和一股腥氣,他心中暗道:誰在這裡撒尿啊?缺德。
其實,沒人撒尿,是血,人血,他伏在阿娘懷裡並沒有看到鮮紅的顏色。
「多謝將軍搭救。」惠娘強忍著心中懼意答道。
那人皺了皺眉,突然想起什麼來似的問道:「你是謝壑的家眷?」
惠娘胡亂點了點頭。
那人又道:「此處的韃子都被清理完了,謝壑就在外面,這裡很安全。」說完,他轉身就走了,手中寶劍的寒光在太陽的照耀下發出凜冽的光芒。
謝宣聽到聲音後猛一抬頭,只見一個如青山一樣瘦削的背影,那人手中的寶劍能撕裂厚重又陰翳的雲影,將天光重新帶回人間。
「敢問將軍高姓大名?」惠娘顫著聲音小聲問道,一雙水靈靈的星眸之中閃著尋常女子不曾有過的堅毅之色。
那人腳步一頓,緩緩回過頭來,彎唇一笑道:「末將聞人馳。」剎那間高山之巔的冰雪消融殆盡,灰敗的土壤里鑽出了鮮嫩的枝芽。
說罷,他回過頭去,繼續提劍往外走去,並未過多逗留。
謝宣顧不得害怕,踮起腳來往外使勁張望道:「娘,他可真厲害!」
惠娘拿出帕子,將臉上斑駁的血跡都一一擦拭乾淨,聞言收下一頓道:「你不害怕了?」
謝宣撓了撓頭道:「韃子不是被殺完了嗎?而且剛剛那人要殺的人也不是我,我不怕。」
「惠娘——宣兒——」謝壑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爹爹!爹爹!我們在這兒!」謝宣高聲喊道。
謝壑腳步猛然一頓,他以為自己幻聽了,太渴望她們母子的回應,以至於聽到了虛幻的聲音一般。
「油紙傘店!」惠娘對謝宣說道。
謝宣繼續把手擺成喇叭的形狀,提聲喊道:「我娘說我們在油紙傘店。」
謝壑抬頭張望了一下店鋪匾額,猛的朝油紙傘店衝去。
米員外和小夥計見外面安穩了,這才試探的探了探頭,然後男子身量高,將胳膊搭在洞外,往外使勁一撐就跳了出去,他見謝壑來了,不禁招手道:「謝兄弟,這邊。」
謝宣被他爹一把抱了出去,接著惠娘也被扶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