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無論如何,縣令沒來家中找茬兒便是萬幸了。
縣令是沒進謝家的門,因為他怒氣沖沖的回自己家了,縣衙後身便是縣令的官邸,僕人們正在灑掃庭院。
馬渭面色十分難看,他冷聲問道:「姑娘呢?」
僕人們一看家君面有慍怒之色,心中一抖打起了鑼鼓來,只小心陪笑道:「在夫人房裡描花樣子呢。」
馬渭略一點頭,邁著四方步就進門了。
馬夫人見夫君回來,忙接過他手中的烏紗帽放在高腳月牙幾上,馬渭揮了揮手道:「夫人去後廚告訴廚子一聲,午膳加道鮮魚羹。」
馬夫人一怔,夫君是南人,飯食里幾乎頓頓有魚羹,何必再去廚房吩咐什麼?她的眸光划過夫君與小姑子,頓時瞭然,想必是夫君有什麼話要與小姑子說,這才特意支開自己吧。
馬夫人從善如流的點點頭,閃身出去了。
馬姑娘抬頭見兄長面有不豫之色,不禁問道:「阿兄可是碰到了煩心事?」
馬渭欲言又止,頓了頓,他方才問道:「謝京找過你幾次?」
馬姑娘心頭一慌,不知如何作答?
馬渭看妹妹那副模樣,還有什麼猜不到的,他心下又暗生了不少怒氣道:「你……你真是氣死我吧。」
馬姑娘也委屈了,她不禁拿帕子拭了拭淚道:「在阿兄眼裡,我便是那種只知攀附權貴的膚淺女人嗎?」
馬渭身子一滯,方知自己誤會了妹妹,他聲音有些發僵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那謝京恐是沒安什麼好心,咱們讀書人家最知廉恥的,他乃侯府貴子,跟我們不是一路人。」
他說一句,馬姑娘的臉色便白上一分,末了,他也摸不清妹妹的態度了,不禁顫抖著聲音問道:「他可得手了?」
馬姑娘羞憤的搖了搖頭道:「阿兄渾說什麼呢?我便再如何不堪,亦不會跟人私定終身的。」
馬渭心下大定,立刻囑咐道:「從今日起,你不准再去見他了。」
謝京雖然為人歹毒,但富貴的出身依舊給他將養出一副好皮囊,又會說些花言巧語,往日裡再做出些溫柔體貼的舉動來,養在深閨里的姑娘很難不被打動。
一想也是,謝京長的風流倜儻,出身名門,有權有勢,還頗為憐香惜玉,表面怎麼看都是如意郎君的不二人選,而實際呢,誰靠近誰知道。
所以,當謝京對馬姑娘亮出獠牙時,她又驚又怕,驚的是閨閣夢中人不過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怕的是他有權有勢要隨意拿捏她簡直易如反掌,不僅如此,兄長也要受連累的。
可自己真要如了他的願,那才是真真的掉進泥潭裡再也爬不出來了,一輩子可都要毀了,是以她施計脫離了他的魔爪,急匆匆的跑回了家,趴在房間裡狠狠地哭了一場,這才清醒了頭腦,像她這種高不成低不就的境遇就別做夢幻想當什麼高官夫人了,一招不慎便會淪為權貴玩物,可如今再許門第低一些的,莫說兄長捨不得,便是謝京得知後,恐也不甘心的,說不定會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來,白白連累了旁人。
進退不得,馬姑娘藏了心事,狠狠病了一場,這才精神好一些了,又迎來兄長的一番質問,她心中又羞又惱,一時不知如何排解才好,默默啜泣哭濕了一整條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