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敢批閱,將其交到官家面前,請官家聖裁。
景元帝一看其卷便知是謝壑的,印象極為深刻,一開始看到此文的時候,他心中驀然升騰起一團鬱火來,說不清是躁還是怒,只覺得這人是真敢說啊。
朝堂之上因為新政爭論不休,其重點也只是在要不要實施新政上,只有謝壑獨樹一幟,不僅要而且一直要,甚至嫌棄新政像小貓抓痒痒,不夠深刻,不能刮骨療毒,只能暫時擠出毒瘡膿血,緩解一下王朝弊病,時機成熟要來一次更為徹底的變革。
若是旁人這麼說,可能有譁眾取寵之嫌,可謝壑在文章中將情由利弊一一分解明白,有理有據,清晰可辨,不得不惹人深思。
景元帝是上位者,他所看到的視角要比臣子們更為廣闊,作為站在權勢之巔的人,他對謝壑的文章比臣下們感觸更為深刻ῳ*Ɩ ,他本來就是個進取之君,他的某些觀點其實是與謝壑不謀而合的。
他主持過好幾次殿試了,也只見過一個謝壑。
思索良久之後,他用硃筆寫了一個大大的「中」字,入木三分。
謝壑的卷子被送回讀卷大殿時,諸位讀卷大臣心裡有了底,既然景元帝能相中,那依此文的質量,當為頭名。
景元帝心中暗忖道:吾當為子孫後代取才也。
讀卷完畢後,讀卷大臣將擬定的前十名試卷奏至君前,請景元帝過目。
景元帝依例翻閱一番,無甚異議,只將藺冕的第六名提到了第三名的位置,將原先的第三名換到第六名,他抬頭直言原第三名的文章言語清和,但論點有些虛浮,不若藺冕的文章踏實。
底下的大臣道:「官家聖明,我等亦是如此認為,只是藺公子年少,便有意垂磨一番,是以將他的名次往後排了排。」
景元帝不贊同道:「賢明何拘長幼,日後切莫如此了。」
眾臣連忙稱是。
名次由景元帝親定之後,讀卷大臣將原卷捧至紅本房,前三卷填寫一甲第幾名,後七卷填寫二甲第幾名,然後政事堂將其餘各卷依次書寫,拆彌封交填榜官填榜。
填榜用黃紙,表里兩層,時稱金榜,中書四人寫小金榜,四人寫大金榜,小金榜由奏事處進呈御前,大金榜由館閣學士捧至紫宸門鈐蓋「皇帝之寶」,在金殿傳臚那日張榜於眾前。
金榜填至完畢,於次日舉行金殿傳臚大典。
諸貢士皆穿公服,戴三枝九葉冠,按名次排列於殿前,鴻臚寺官設黃案於太和殿東門旁和丹陛正中,設雲盤于丹陛下,設彩亭於文華門外。
百官肅穆靜立,中和韶樂奏《隆平之章》,皇帝升座,鑾儀衛官與鳴贊官分別贊:鳴鞭、排班。
讀卷官、執事官行三跪九叩大禮,起罷,諸貢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