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寧國府門前,顏斐道:「我出的這道題你好好想想,若實在沒什麼頭緒的話,不妨去你的祖父書房轉一轉,翻翻他所珍藏的輿圖,說不定會有新思路,等過了年將其做成文章呈遞給我,我好給你批閱。」
「是,師父。這都到家了,進去喝杯茶吧。」謝宣說道。
顏斐搖了搖頭道:「不了,臨近年關,事情比較多,暫且不下去了,你好好在家準備會試,有什麼拿不準的可隨時到我那裡請教,雖然你的父祖不在家,莫要因此而荒廢了學業。」
謝宣洗耳恭聽,站在寧國府門口注視著師父的馬車消失在街角。
他抱著那些年貨又重新走回了家,邊走邊思索著師父給他出的難題,若是局勢真失控到這種地步倒也不簡單,可倘若這種極端的局面真要出現,又該如何應對呢?
盲目想應對之策沒有絲毫意義,主要還是看朝廷這艘大船以何處為錨點?
這其中官家的態度至關重要,不僅僅是戰或和的問題,還有多年的新政經營,也該到了檢驗效果的時候了,這是大齊唯一的機會,錯過這次機會迎接大齊的將是滅頂之災,官家是不會那麼輕易鬆口求和的。
可西北乃至整個北疆的將士是否扛得住兀目鐵騎呢?
假如西六州真的失守,謝宣來到祖父的書房,攤開祖父寶貝一樣看待的輿圖,他的目光隨著波瀾起伏的線條微微一頓,落在一個叫齊州的地方。
那裡被謝徽著重圈出,標註軍事重鎮,兵家必爭之地。
齊州簡直是大齊西境連接西六州的重要關口,它像一個布袋一樣,用連綿不絕的群山將大齊舊邊牢牢的鎖在布袋裡,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險要。
若真到了大齊斷尾求生的那一日,不得不割斷西六州,收縮兵力牢牢的將齊州守住,多餘的兵力北上去抗擊兀目人,與兀目人形成分庭抗禮之勢,只要兀目人在戰場上占不到什麼便宜,那麼有大齊新政派在,兀目人在談判桌上也嘗不到任何甜頭。
如此一來,大齊雖然損失慘重,但未必沒有逆風翻盤的那一日,即便是朝廷真的放棄了西六州,只要齊州好好安營紮寨,緩緩圖之,收復西六州只是時間問題。
想通這節關竅後,謝宣心境豁然開朗,只是這些還遠遠不夠,他又伏案深思,在紙上寫寫畫畫的記錄著什麼。
顏斐的馬車踢踢踏踏的朝顏府行去,他的貼身老僕微微嘆了一口氣道:「主子為何不將實情告訴他?」
「事已至此,讓他過個好年吧。」顏斐緩緩開口道。
既然所有的人都不安生了,他願將最後一片淨土留給他的關門弟子。
第74章
景元十二年春, 大年初一。
寧國府的兩個當家主子都不在,家裡這個年過的甚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