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必須是紀州了?」顏斐問道。
謝宣閉口不言,保持沉默。
顏斐仔細打量他半晌後,方才開口問道:「興修水利,開墾農田這種話你不必對我說,你去紀州到底意欲何為?」
謝宣不答反問道:「師父,您當年為何反對藺相的新政?」
「鬼蜮伎倆,與民爭利,有辱聖賢之道。」顏斐淡淡答道,「你自幼長於鄉野,當是知道的,無論是青苗法還是市易法,害的不少百姓傾家蕩產,流離失所,此法存在不容於天。」
「可新政還是存在了十幾年,師父可知為何?」謝宣問道,然而他未等顏斐回答便又說道,「說句大不敬的話,官家需要新政,需要充實國庫,以資西伐北上之事,收復幽雲十六州,一雪前恥,揚我國威。」
「這與你一門心思去紀州有何關聯?」顏斐皺眉問道。
「關聯是師父不贊同藺相的新政,弟子亦覺得新政有諸多弊端,弟子想找個合適的地方,將心中設想一一實現,而紀州之地是不二之選。」謝宣平靜的答道,不卑不亢。
顏斐捋須,沉思片刻後說道:「你起來吧,莫跪著了。」
謝宣聞言站起,仍立於書房聽訓。
顏斐道:「既然你如此執著,為師便成全了你就是,紀州之地民風彪悍,此行你多加小心。」
謝宣立馬跪拜道:「謝師父。」
等謝宣出了顏斐的書房後,顏斐這才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主子可是在擔心宣哥兒?」伺候在一旁的老奴問道。
「看來我是真的老了。」顏斐意味深長的說下這句話,搖了搖頭繼續道,「我一生有十個親傳弟子,只有末了這個最得我意,然而我亦有自知之明,他不是我教出來的。」
「許是家學淵源也說不定,謝侍郎便是風骨俊秀舒雅之輩。」老奴道。
「謝壑?他與此子亦迥然不同,謝宣亦不是他所能教導出來的。」顏斐嘆道,「那孩子主意太大,天性如此。」
謝宣出了顏府,騎馬往寧國府的方向走,半途中甚至繞路經過了應國府,乍然看到楚家門口掛了一隻別具一格的風箏,他心神一顫,勒停馬匹,命守門的小廝將風箏取來。
楚家的小廝都認識謝宣,亦明白自家小主子的風箏就是留給謝宣的,聽到謝宣的吩咐後,便一溜煙的取下風箏,小心翼翼的遞到謝宣手中。
「她可曾說了什麼?」謝宣問道。
「回謝公子的話,主子說望君此去一路平安,唯願三年不與君相見。」楚府小廝恭敬回道。
謝宣點了點頭,沒說什麼,徑直擎著風箏就回了家。
用過午膳後,謝宣將風箏掛在了書房,保證一抬頭就能看到,如此過了數日,他還是忍不住嘆道:「真是一隻丑風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