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
之前圍觀的村民們只聽見王全說湯穢搞大了他姐肚子,完全沒聽到,或者說不在意後來王惠的澄清。
於是,短短兩天之內,全村都知道了「湯穢把王惠肚子搞大了」。
一開始湯穢並不知道謠言已經傳了出去,還是楚商羽出去「採風」的時候聽見的,趕緊跟那些人解釋,但這事兒你說,人家也不信。
而且,王全承諾的賠償跟清理院子中的紅油漆也沒落實,那小子知道自己闖禍了,第二天就跑了,倒是王惠,主動找上了門來。
王惠來的時候,索宥桉正盯著湯穢看,倆人說好要畫全家福,他承諾一定畫一張最好的。
「我給你畫吧。」楚商羽在旁邊嗑著瓜子說,「我比他畫得好。」
「你把嘴閉上!」索宥桉瞪他。
「你敢說不是?十五歲那會兒你的破畫才賣五十,我賣了八十呢!」
湯穢驚訝:「你倆十五歲畫的畫,都能賣那麼多錢啦?」
他不知道的是,這「五十」「八十」後面,還有個萬字。
「沒多少。」索宥桉說,「不夠塞牙縫的。」
他讓湯穢別動,自己要先觀察模特。
王惠就是這會兒上門的。
「哎呦,那位姐怎麼來了?」楚商羽先看見的她。
湯穢望出去,見王惠提著個桶,猶猶豫豫地在往裡走。
他趕緊起身,出了門。
「惠姐,你咋來了?」
王惠見到他還有些尷尬,她知道自己弟弟犯了錯,給人添了麻煩。
「湯穢啊,俺對不住你。」
「俺都說了,是王全的錯。」
王惠沒說話,放下手裡的桶,從棉服口袋拿出幾張錢來:「這是王全賠你的錢。」
湯穢沒接,他低頭時看見了王惠提來的桶。
「惠姐,這是你的錢還是王全的?他自己咋不來呢?」
「都一樣的。」
湯穢明白了。
他其實早就料到了,他們村里很多有姐弟的家庭都是這樣的,弟弟闖禍,姐姐給收拾爛攤子。
「這錢俺不能要,它不一樣。」湯穢說,「惠姐,王全都十九了,不能每次他幹了啥,都是你給找補。你是他姐,不是他媽,他不能這樣禍害你。」
王惠眼睛紅了:「俺知道你是好心,可俺也沒辦法啊。」
「有什麼沒辦法的?」索宥桉從屋裡走了出來。
他也看到了地上那個桶,猜到王全拍拍屁股走人,讓王惠來清理那扎眼的紅油漆。
「只要你狠下心,就能有辦法。」
王惠搖搖頭:「俺家就俺倆了,俺不照應他,那咋整呢?」
索宥桉看看眼前的人,覺得有些可悲。
「姐,你真的懷孕了嗎?」湯穢突然問。
王惠愣了一下,眼淚刷一下掉了出來。
「沒了。現在已經沒了。」王惠抬手蹭了蹭眼淚,「外頭那些話俺聽見了,俺會挨家挨戶跟他們說明白,這孩子不是你的。湯穢,真的對不住,俺給你添麻煩了。」
湯穢皺著眉看她,最後錢沒要,也沒讓她給收拾院子。
王惠走後,索宥桉說:「那個叫王全的臉皮怎麼那麼厚呢?」
「習慣了。」湯穢有些難過地說,「他們這些人,都是習慣了。」
王家姐弟的那場鬧劇對湯穢影響不大,儘管外面謠言並沒有徹底根除,但他本人對此並不在意。
「俺又沒幹過,俺怕啥。」
索宥桉覺得他這人生態度還挺值得學習的,多少有那麼一點點羨慕。
就這樣到了臘八節,湯穢給那三個來家裡吃白飯的做了臘八粥。
而索宥桉給湯穢畫的全家福,也終於畫完了。
湯穢特別喜歡,喜歡到小心翼翼地貼在了大屋的牆上。
楚商羽又在陰陽怪氣:「我絕對能比他畫得好。」
「那你倒是畫啊,」索宥桉站在湯穢身邊,得意洋洋,「人家湯穢怎麼沒找你畫呢?」
「我們小湯穢是怕我累著!」
湯穢打了個寒顫。
楚商羽笑盈盈地看湯穢,他是真挺喜歡這個小土包子的,什麼都不知道,但好像又什麼都懂似的。
比他以前遇見的那些人都好玩。
這幾天索宥桉有事兒沒事兒就攆他走,可楚商羽不想走,回去沒意思,他想近距離觀察湯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