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解釋,可湯穢卻笑笑說:「俺知道了。沒事的。」
真沒事嗎?
索宥桉想,他都這麼說了,那應該就是沒事了。
在某些層面上向來單純得有些缺心眼的大少爺,從來讀不懂別人的心思。
或者說,他從來沒有認真為別人花過心思,他不在乎別人是不是說的真心話。
「沒事的話,那就笑一個。」索宥桉難得說了句人話,「你笑的時候最招人喜歡了。」
他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只是希望之前因他而起的破事兒徹底在湯穢這裡翻篇兒了,真的沒有半點弦外之音。
然而,這話聽在湯穢耳朵里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湯穢抬起頭看他,兩秒鐘後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一樣,對索宥桉笑了。
他笑得很好看,嘴角彎彎眼角彎彎,像個不諳世事的純真少年。
索宥桉喜歡看他這樣,又覺得既然笑了,那就是沒事了。
索宥桉也變得晴朗了。
索宥桉在這破破爛爛的鎮醫院住了五天,實在受不了了,嚷嚷著要出院。
雖然他腿跟胳膊都打了石膏,但不算特別嚴重的複雜性骨折,原本醫生讓他住一個星期,但架不住這病人不聽話,五天就辦理了出院。
他出院那天,持續了好幾天的大雪終於停了。
湯穢推著輪椅,老楊拿著雜七雜八的行李,三人離家這麼久,終於可以回去了。
其實索宥桉住院這幾天湯穢回去了一趟,收拾了一下家裡,掃掃院子,看看他的雞鴨鵝。
他從來沒離開家這麼久過,心裡實在放心不下。
好在,一切都還挺好的。
離開醫院,坐上車,老楊故意開玩笑:「少爺,咱還出去逛逛,吃點好的不?」
「得了,別節外生枝了,我想多活幾年。」
湯穢坐在他身邊,不說話,抿了抿嘴。
「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索宥桉還是問了湯穢一句,「要不咱們逛逛再回去也行。」
「不了不了,俺沒啥逛的。」湯穢連連拒絕,「咱們回家吧。」
回去的路沒比來時好開多少,雖然不下雪了,但路面還是很滑。
老楊開得慢,好在大家也不急。
車行至一半,湯穢在車上睡著了。
他腦袋一點一點的,好幾次差點撞到副駕駛的靠背。
索宥桉看看他,抬起手把人攬了過來,讓他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湯穢這段時間累壞了,每天又有點精神緊繃,甚至前所未有的開始失眠。
索宥桉其實感覺到了他的異常,這幾天湯穢似乎總是心事重重的。
但索宥桉沒往深處想,只覺得他是惦記家裡呢,回去就好了。
然而,回去之後,湯穢也奇奇怪怪的。
他發現,湯穢似乎在有意討好他。
從鎮上回來,老楊問索宥桉:「少爺,要不你來我這邊住?方便我照顧你。」
當時湯穢正把輪椅從後備箱拿出來,他看了索宥桉一眼,對方也恰好看向他。
「俺照顧也行。」湯穢主動說,「反正俺也沒什麼事。」
索宥桉樂了:「我還真是個香餑餑。」
老楊:「那倒也不是,畢竟我拿著你發的工資呢。」
索宥桉翻了個白眼:「我跟湯圓住!」
湯穢乖乖點了點頭,過來扶著手腳都不方便的索宥桉,讓人坐在了輪椅上。
「喲喲喲!這誰啊?」
幾個人聞聲看過去,發現竟然是楚商羽。
這人之前匆匆而去,沒想到竟然又悄無聲息地回來了。
「你怎麼又來了?」索宥桉煩他。
楚商羽笑得跟朵花似的,先過來圍著索宥桉轉了一圈,還敲了敲他腿上的石膏,之後來到湯穢身邊,賤兮兮地往人家肩膀上一靠:「我想湯穢了,回來看看他。」
「……滾滾滾!」索宥桉更煩他了,抬起打著石膏的腳就要踢他,「離湯圓遠點!」
湯穢往旁邊靠了靠,沒說話。
楚商羽笑得沒心沒肺的:「其實我是擔心你。」
他蹲下來,博美犬似的趴在索宥桉輪椅扶手上:「人家怕你受了傷孤獨寂寞冷。」
「……湯圓,咱們趕緊進屋,離這個神經病遠點。」
湯穢乖乖聽話,過來推著輪椅進了自家的院子。
老楊問楚商羽:「表少爺,你怎麼又回來了?成總那邊的事兒,解決啦?」
「別跟我提他!掃興死了!」楚商羽樂顛顛地去追湯穢跟索宥桉:「表弟啊!我的畫可畫完了,你這邊進度如何啊?」
說起這事兒,索宥桉的好心情也算是徹底終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