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半點商戰頭腦的他熬得快油盡燈枯了,更讓他心力憔悴的是,湯穢依舊沒有接聽他的電話。
正月十五,元宵節。
索宥桉實在受不了,打發老楊親自去看看湯穢。
無論怎樣,他們當初一聲不吭就離開,對於湯穢來說就是背信棄義的,索宥桉心裡過不去這道坎。
他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只要睡著就會夢見湯穢,夢裡對方從不認得他,穿著破破爛爛的棉服挑著兩筐雞蛋走在大雪裡。
他於心有愧,想給對方一個說法。
老楊安排好自己手頭的事情,在中午時分開車離開,一直到天黑才到那座偏僻窮困的小村子。
他熟門熟路地開車來到湯穢家門前,卻發現那大門緊閉,他們走前貼在上門的春聯跟門神已經被撕掉,不留半點痕跡。
「少爺啊,人沒在家啊。」老楊有些心慌,但還是說,「沒準兒又去趕集了,我等等看,等他回來,我再給你打電話。」
然而一直到深夜都不見湯穢的人影。
老楊坐在車裡,總覺得有些不安:「這大過節的能去哪兒呢?」
和他一樣不安的還有留在公司加班的索宥桉,他看完手邊的文件已經半夜一點多,抬手扯了扯勒得難受的領帶,又看了看手機。
老楊那邊還沒有消息。
索宥桉起身,來到窗前,繁華的都市即便在這個時間依舊燈火通明車水馬,可他不知道為什麼,一點都沒法欣賞這樣的繁華。
要是能回去就好了。
回到過年前,回到索崇山受傷前。
他多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糟糕透了的噩夢,醒來時自己還躺在那個熱乎乎的炕上,劫後餘生似的感嘆:還好還好,都是夢。
第50章
老楊在車裡睡了一宿,始終沒等到湯穢。
第二天上午十點多,急著趕回去的老楊靈機一動,去了村長家。
這一共沒多少戶人家的小村子裡,村長是最有威望的,也對家家戶戶的情況最了解。
根據老楊的觀察,這村長對湯穢一直不錯,估計村長能知道他去哪裡了。
「你找小湯圓啊?」村長正提著一捆柴準備燒火做飯,他打量了一下眼前這穿著西裝人模人樣的中年男人,覺得眼熟,「你是他啥人啊?」
沒等老楊回答,村長又說:「俺是不是在哪兒見著過你?你不是俺們村的吧?」
「我是小湯他叔。」這麼說也確實沒錯,畢竟湯穢的確管他叫「楊叔」。
「叔?俺咋不知道他還有個叔呢?」
老楊那一句話,讓村長警惕了起來:「你到底啥人?你找他嘎哈?」
「你別激動啊,我真是他叔,他朋友。」老楊解釋說,「我前兩個月把他家隔壁那房子租下來了,在這兒住了一個多月呢。」
老楊突然想起了什麼:「就那回,那個叫王什麼的小犢子打湯穢的時候,我也在場。」
村長在記憶里努力搜颳了一下,終於想起來,當時現場確實有這麼個人,而且對湯穢還挺照顧的。
「你找他嘎哈啊?」
「本來我們說好一起過年的,我這年前突然有事走了,這會兒才抽出身來,回來看看他。」老楊說,「我等了一宿,他沒回來,幹嘛去了?」
「走了。」村長回答得乾脆。
「走了?走哪兒去了?」
「那俺就不知道了。」村長告訴他,「昨天晌午他過來跟俺說想進城看看去,估摸著也是打工去了。俺們村里年輕人都走了,他勤快又能吃苦,出去打工能混得挺不錯。」
老楊聽得愣了,千算萬算,沒算到湯穢會離開這裡。
「怎麼可能呢?」
「那咋不能呢!」村長笑了,「早幾年我就勸他出去,留這地方過這窮日子幹啥,要不是俺歲數大了,俺也進城打工了。飯店端盤子一個月都掙不少。」
老楊無言以對,只能問:「那他說具體去哪兒了沒?」
「那沒有,俺也沒問。人自己的事兒,那麼大小伙子了,問多了人家煩。」
「你怎麼不問問呢?你不怕他丟了啊?」
村長像看傻子似的看他:「你有毛病啊?他都二十好幾了,丟哪兒啊丟!」
「……算了算了,跟你說不明白。」在老楊看來,湯穢就一什麼也不懂的小孩兒,天真又單純,善良到走一步能吃八百個虧。
要不也不會遇見他家那少爺。
老楊特喜歡湯穢這孩子,當他意識到湯穢進城的原因可能是去找他家少爺,他就覺得有點焦心。
索宥桉是什麼人老楊再熟悉不過了,有真心,但那真心一共幾斤幾兩真是不好說。
那是個連自己的事都不當真的人,怎麼可能回去了還真的記掛著湯穢。
他回到車裡,手機響了,是索宥桉打來的電話,不用想也知道要問他湯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