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都聽你的。」
湯穢收拾屋子的時候,索宥桉遊手好閒地亂晃,晃悠到之前他住過的房間,看到那會兒留下的東西。
「這些也都不要了吧?」索宥桉問,「賣了嗎?還是給誰家送去?」
湯穢趕緊跑過來:「這些要留著的。」
都是紀念呢!
最後離開的時候,湯穢的行李非常簡單,只有幾件衣物,以及王叔跟王嬸兒的照片。
往興城去的這條路湯穢已經走過,去過也回來過,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再回來會是什麼時候。
不過,和之前不同的是,這次他不再那麼迷茫,也並不覺得道路漫長了。
他看向坐在身邊的人,發現人生的轉折好像都是在一些不經意的時刻發生的。
當初跟索宥桉遇見,是他「見色起意」,於是才有了後來這麼些故事。
很難說是好還是壞。
如果沒遇見這個人,自己可能一輩子就留在老家,種地、趕集、養點雞鴨鵝。遇到王全這樣的無賴,硬著頭皮不理就是。
不算好,但應該也不能算太壞。
可是他現在遇見索宥桉了,人生一個急轉彎,上了另一條全然不同的路。
他走出了那個貧瘠的小村子,體驗了被愛著的感覺,同時也……
湯穢覺得,他是喜歡上了索宥桉的。
見不到的時候想念,見到了就不想分開。
湯穢抿了抿嘴,偷偷地舔了一下嘴唇。
在賓館門前接的那個吻,他忘了告訴索宥桉,其實他也覺得挺舒服。
原來自己是個同性戀……這事兒他以前怎麼一點都沒察覺呢?
胡思亂想的湯穢突然被靠住,索宥桉說:「我困了,你摟著我,讓我睡一會。」
湯穢笑了:「你比俺高那麼多,靠著俺多難受。」
「那我躺你腿上。」索宥桉賴皮似的,直接躺在了湯穢的腿上。
他看著湯穢,拉過對方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身上:「抱著我。」
「……啊。」湯穢有點害羞,抬頭瞄了一眼正在開車的老楊。
老楊已經自動屏蔽了這兩人,隨便吧,就算他們在車裡親嘴兒都不帶回頭看一眼的。
這是一個成熟老司機的基本修養。
三個人出發時天蒙蒙亮,到興城時卻已經天黑。
剛下高速老楊就說:「索總已經在家等著咱們了。」
「嘖。」索宥桉在逼仄的車裡彆扭地伸了個懶腰,「他該不會要像所有古板的老爹一樣,棒打鴛鴦吧?」
湯穢突然緊張了起來:「你跟你爸都說了?」
「我不說也會有人說。」他揚揚下巴,示意湯穢看老楊。
老楊泰然一笑:「我可沒多嘴啊,我就說小湯跟著一塊兒回來了,多一句都沒講。」
「這還差不多。」
湯穢也鬆了口氣。
雖然已經稍微開始接受了自己是個同性戀並且正在談一場同性戀情,但湯穢心裡還是覺得這種事兒有點離經叛道了,長輩們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這事兒得我回去親自說。」
索宥桉這一句話讓湯穢放下的心又懸起來了:「啥?你要說啥?」
「說咱倆搞對象的事。」索宥桉坦誠得仿佛在報天氣預報。
「那能行麼!」湯穢有點急了,「這咋說啊?」
這不得偷偷摸摸瞞著的嗎?
「咋說?直接說啊。」索宥桉都想好了,「待會兒咱倆直接牽手進屋,我不說他也該明白了。」
湯穢快嚇死了,甚至用行動表明了對此事的抗拒——他往旁邊挪了挪,跟索宥桉保持了一點距離。
「什麼意思啊小湯圓兒?」索宥桉瞄他,「敢做不敢當啊?」
「俺是怕你把他氣著。」湯穢到現在還記得索重山被捅刀生命垂危的事,可憐的中老年人,可別再讓他受折磨了。
「沒事兒,我爸身體恢復得特好,現在還天天在公司叱詫風雲。」索宥桉說,「他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我。」
湯穢不明所以。
老楊開了口:「那陣子你走了,少爺整天魂不守舍的,後來又裝沒事人,老爺每天都跟我說『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他既擔心少爺爆發,也擔心少爺變態。現在你跟著回來了,少爺看起來也神采飛揚精神狀況良好,應該不會變態了,老爺會感謝你的。」
湯穢被這番話說得哭笑不得,他可不覺得這事兒真能風平浪靜地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