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黑下來,楚歡此時不擔心皇后身上發涼,卻是擔心她身上發燙。
身體緊貼,皇后身上的溫度楚歡自然是清晰地感受到,皇后身體從冰冷漸漸回暖,楚歡本來鬆了口氣,可是隨著時間推移,皇后的體溫卻是越來越高,甚至有些發燙,楚歡心知事情不妙。
皇后金枝玉葉,也算是半生榮華,錦衣玉食,今日被這雨水一淋,身體便明顯支撐不住。
「祁宏……媚娘……!」楚歡仰頭高聲叫喊,可是崖邊卻並無人答應,心下頓時焦急起來。
皇后此時卻是覺得頭暈腦脹,她被細雨淋濕了身體,一開始倒還沒有太大的感覺,可是此刻天色黑下來,山風便更加寒冷,那山風吹在被雨水打濕的身體上,竟是說不出的寒冷,根本無法感覺這是夏季,即使是被楚歡抱住,皇后卻是覺得身體冷一陣熱一陣,而且身體開始發顫。
「不要睡著了……!」楚歡見皇后雙眸似閉非閉,身體輕顫,大是擔心,若是換做其他時候倒也罷了,可是處在現在這個境況下,皇后一旦沒了意識,身體只要動作過大,便是楚歡也難看控制住,懸掛在山壁上,一個不慎,兩人都要跌進深淵之中,「睜開眼睛,撐下去,他們很快就會救我們上去……!」
皇后勉強睜開眼睛,聲音已經虛弱不少:「楚歡,我……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楚歡道:「你想問什麼?你有什麼問題,全都問出來,和我說話,不要……不要睡著了……!」
皇后想了一下,才輕嘆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敬重甚至視若父兄的人欺騙了我,將我……將我當做一件工具,甚至……甚至根本不顧惜我的性命,你說……你說我該怎麼對他?」
楚歡一怔,不知皇后為何突然問出這個問題,猶豫了一下,苦笑道:「如果他果真將你當成工具,而且根本不顧惜你的生命,那……那也就不配被你所敬重,更不配被你視若父兄……!」
「那我該怎麼做?」皇后勉強睜著眼睛,看著楚歡,「是與他一刀兩斷,還是……!」
楚歡道:「做人恩怨分明,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如果他當真對你有恩又有仇,那邊先將他的恩情報了,然後再報仇!」
「原來如此……!」皇后喃喃道:「恩怨分明……!」
楚歡輕聲問道:「你是說皇帝嗎?難道你一直視皇帝為父兄?」嘆道:「皇帝已經死了,他一死,恩恩怨怨,也就隨他而去了……!」
皇后並無說話,只是幽幽嘆了口氣,雖然眼皮發重,但是勉強睜開的眼睛卻還是用一種頗有些奇怪的眼神看著楚歡。
「怎麼了?」楚歡被皇后看的有些瘮的慌,「為何這樣看著我?」
皇后只是輕柔一笑,輕聲問道:「你父母可還健在?有沒有兄弟姐妹?」
楚歡心中奇怪,暗想皇后怎地忽然對自己的家世如此感興趣,道:「父母都已經過世,以前……以前有個兄長,不過也因病早逝!」
皇后只是嘆了一聲,並無多說。
此刻卻終是聽到崖邊傳來祁宏的叫聲:「大人,我們找到了古藤,現在從你們落下去的地方放下去,你若是瞧見,便告訴我們一聲。」
楚歡應了一聲,這才向皇后笑道:「看來是天無絕人之路。」
皇后勉強一笑,並無多言。
過了片刻,楚歡聽到上方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微抬頭,便見到上方一條如同蛇一般的影子晃晃悠悠,心知那邊是古藤,不過上有些距離,此時卻聽到上面叫道:「大人,瞧見繩子沒有?」
楚歡大聲道:「瞧是瞧見了,距離不夠,還差一截子。」
「啊?」祁宏大聲道:「還差多少,我們接上去……!」
楚歡道:「我也說不好,你們再接一截子試一試……連接的地方,可要結實……!」
那邊答應一聲,又沒了聲息。
一陣沉寂之後,皇后終是輕聲道:「楚歡,此番若是得救,我記著你的恩情……!」
「咱們是共患難,可別記著什麼恩情。」楚歡含笑道:「你若真是想要謝我,回頭請我吃頓酒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