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漾望著站在講台上微微垂眸擰開水杯，仰頭喝一口水還不忘看手機的余斯槐，心裡更鬱悶了。
不就是談個戀愛嗎，至於這麼膩歪嗎？喝口水的功夫都要回消息。
周漾撇了撇嘴，對此不屑一顧。他肯定不會像余斯槐的對象那樣這麼黏人的。
再喜歡都要有分寸感，距離產生美！
兩節英語課上完，周漾元氣大傷，好在這是下午最後一節課。
周漾慢吞吞地拖著腳步走向校門，身後傳來汽車的鳴笛聲，周漾下意識靠邊站讓路。
「周漾。」這道聲音清冷好聽，還相當熟悉。
他回頭一看，果然是小魚老師：「小魚老師？」
「上車吧。」門鎖應聲解開，周漾一秒都沒猶豫，迅速上了車。
周漾系好安全帶後抻了個懶腰，動作相當自然：「小魚老師，你的腿好了？」
余斯槐望著前方的道路，像是想到了什麼，嘴角翹了翹。
「好了。」
周漾自從知道余斯槐出車禍腿受傷之後，給他發過好幾次消息表示關心，但余斯槐的回應都不咸不淡，周漾還以為他的腿傷特別嚴重，導致他一蹶不振了呢。
「那就好。」周漾鬆了口氣。
余斯槐傷得確實不重，他請這麼久的假期也並不是因為腿傷，更是有重要的事，關乎過去幾年他一直念念不忘、耿耿於懷，甚至已經不抱希望能再次遇見的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人。
曾經余斯槐以為自己對他的恨早就蓋過了愛，可直到再次遇見，他才發現他的恨是伴隨著愛燃燒的，越是恨，就越是愛。
「小魚老師，你養病這段時間是不是很無聊啊？」周漾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
余斯槐輕輕搖頭，「不無聊。」他停頓了片刻，繼續說：「有人陪。」
周漾拖長了嗓音，想到了余斯槐那個相當黏人的男朋友，訕訕一笑：「那還挺好的……」
周漾的笑聲很乾巴，吸引了余斯槐的注意。
無框眼鏡下，余斯槐挑了挑眉，「感覺你還挺遺憾的。」
「有嗎？沒有啊，你聽錯了！」周漾生硬地為自己辯解。
余斯槐不再說話了，等了半天，周漾還是沒忍住問出口：「陪你的……是你戀人嗎？」
余斯槐一愣，這才想起周潛威脅他要將兩人的關係藏得死死的，絕對不能在周漾面前暴露這件事，心裡有些不情願。
「是。」
周漾聽到了希望破碎的聲音，噼里啪啦地碎了一片。
那個想讓小魚老師當自己嫂子的夢，終究是碎了，周漾滿面愁容。
可能周潛沒這個福分吧。
「他是個怎樣的人啊？」
「他——脾氣很壞，嘴巴也壞。」余斯槐說著說著，陷入沉思。但周漾卻看到他眼裡閃爍著明亮的光芒，以及絲毫不加掩飾的沉重的愛意。
「就這些？」周漾不太相信。
余斯槐悶聲笑了一下，「不止這些，他也很可愛，很特別。」
周漾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從余斯槐口中說出這麼……膩歪的話，他抖了抖身子，不想再繼續吃狗糧了，連忙打著哈哈換了個別的話題。
*
汽車剛拐進小區，余斯槐的電話就響了，他單手打了半圈方向盤，在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嘴角翹了翹。
周漾眼睜睜余斯槐笑著接通電話，柔著嗓音應了幾聲，神情專注。
這是周漾從未在余斯槐臉上見到過的笑容，要不是周漾親眼所見，他大概這輩子都不會相信，這個被戲稱為「冷麵閻王」的二外老師，會笑得這麼……蕩漾。
周漾大為震驚，越發好奇是誰什麼樣的人才能將性格淡然不太好接觸的余斯槐俘獲。
明知道這個舉動不好，但周漾還是沒忍住豎起耳朵偷聽。
他聽得不太真切，隱約能聽到電話那頭是男人，並且一直在說話，期間余斯槐時不時「嗯」兩聲，讓對方知道自己在認真聽。
「到樓下了，想吃什麼我給你買……好，記住了，不會忘的，嗯，掛了，拜拜。」
周漾瞪大了眼睛。
——竟然已經同居了嗎？！
這也太快了吧，小魚老師可真是神速！
等到對方掛斷，余斯槐才收起手機。
作為一個相當有眼力見的男大學生，周漾積極主動地說：「老師你要是有事就放我下來吧，反正也沒多遠了。」
余斯槐垂眸沉思了片刻，點頭說：「好。」
門鎖應聲解開，周漾推開車門，目送著余斯槐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