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毓側頭避開了他的視線，拽著周漾的胳膊帶他去廚房沖洗血跡。
「藥箱裡應該還有創口貼，你在這裡等我，別亂動。」島台下的碎玻璃還沒處理，秦毓瞥了一眼沒給出任何回應的周漾，手指微微發麻。
他就像是沒聽到周漾的表白一樣，撕開創口貼小心地貼在傷口處。手背上的紅痣在周漾眼前一晃而過，但此時此刻他卻沒有欣賞的心情，鮮紅的顏色就像周漾的心頭血。
創可貼是最普通不過的款式。周漾嫌氣氛太壓抑，扁著嘴說創可貼好難看。
秦毓輕聲應了，說之後換成可愛的。
周漾沒往心裡去，下意識想要伸手勾住秦毓的胳膊，卻被他輕巧避開，還細心地提醒記得傷口不要碰水。
秦毓的聲音比往日更加溫柔低沉，字字落在周漾的耳朵里卻變了味道。
他的避而不談無形中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周漾的手指還殘留著秦毓的餘溫，可他卻覺得自己里秦毓好遠好遠，遠到一切都模糊了起來，就連秦毓的五官他都看不清了。
那些溫柔的話增添了幾分「託付」的味道，顯得……像是告別一樣。
周漾心臟顫了顫，渾身冰冷，宛如掉入冰窟，緊張感順著尾椎骨一路攀爬。
「毓哥……」周漾亂了心神，他眼眶通紅，忍著眼淚問：「我們什麼時候在一起啊……」
秦毓沒說話，把地面的碎玻璃清理掉。
周漾跌跌撞撞跟上去，吸了吸鼻子又問：「毓哥，我們什麼時候在一起啊。」
手頭的動作停了下來，秦毓發出一聲無可奈何地嘆息。
「羊羊，我把你當弟弟的。」他所答非所問地說。
「可我不想你做我的哥哥，我們又沒有血緣關係，我只想你當我男朋友。」周漾繼續說：「我早就喜歡你了，我們住在一起這麼久……我不相信你毫無察覺，我也可以肯定，你對我的好不僅是因為把我當成弟弟，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敢承認對我的感情……我不介意這些，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錯過你。
秦毓猛地轉身抬手打斷了周漾還沒說完的幾個字，擰著眉頭，眸光鋒利，眼底閃過一絲惱羞成怒的暗涌。
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一刻他的憤怒是否是因為自己埋藏在最深處的心事被人戳穿。
「周漾，」他的聲音冰冷，淡漠得仿佛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死寂：「這些都是你以為。」
周漾聽到了暴風雨到來的聲音，電閃雷鳴狂風呼嘯，但窗外是一片寧靜。
他忍不住後退了小半步，嘴唇顫抖。
「你騙我……也騙自己。」明明秦毓也是喜歡他的，為什麼要說這種話欺騙自己呢？
周漾不懂秦毓的膽怯，就像秦毓不懂為什麼周漾可以如此為愛一往無前。
第45章 45、別不理我
周漾垂著頭，劉海擋住了一半視線，他看到秦毓的手死死攥著拳頭，也看到他手背上那顆紅色的小痣，依舊性感，可周漾已經沒有心情去欣賞了，他用力地喘著粗氣，換不來一句秦毓的關心和軟話。
秦毓最終是狠不下心，鬆開了拳頭，語氣僵硬地說：「羊羊，你還小，你這個年紀很容易誤解自己的心意……」
他否認了周漾對他的感情。
這比他毫不留情的拒絕還要讓周漾心碎難過。
「不是這樣的。」周漾搖頭，眼淚緩緩流下來。
淚水滴在地上，也砸在了秦毓的心裡，他手臂顫抖著輕輕抬起，卻被周漾躲開了。
周漾拒絕秦毓幫他擦掉眼淚。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對你的喜歡，你怎麼能因為我年紀小就否認呢？」周漾的聲音帶著細微的哭腔，他在很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了，可還是忍不住，「我就是喜歡你，和我的年齡有什麼關係呢？你為什麼要……要這麼說……」
周漾覺得他今晚的衝動就是一個錯誤。
秦毓閉了閉眼睛，他在周漾的淚水中看到了自己掙扎的臉。
熱情、明媚是周漾的代名詞，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秦毓無法確定他分給自己的喜歡能持續多久，一年、兩年……總之不會是一輩子。周漾的往後餘生有諸多可能性，把鮮活歲月都搭在自己這樣一個……殘疾人身上並不是明智之舉。
而秦毓只能說服自己，他只是被一時的衝動支配，很快就會放棄了。
這樣對誰都好。
秦毓再次睜開眼，不知道合適咬破了嘴唇，口腔里瀰漫著血腥味，他有無數種方式讓周漾死心，但他不想看到周漾難過受傷的表情。
他的臉上應該洋溢著肆意的笑容。
他朝周漾靠近了幾步，伸出手抱住了這個正在顫抖的少年。
那一刻他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這麼久過去了，周漾還是那麼瘦。
「羊羊，別哭，你聽我說好嗎？」喉嚨滯澀，連帶著他的聲音都無比沙啞，「感情不像你想的那樣簡單，要承擔和面對的事情很多，我沒有否認你，你很好，很優秀，但我們之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