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衛東點了兩份面，還十分豪氣地加量，把自己感動壞了。
周漾撐著抽了兩張紙巾把桌子擦了擦，思緒很快又飄遠了。
也不知道毓哥看沒看到我。周漾苦惱地想，再回過神時他發現自己竟然打開了和秦毓的對話框，消息還停留在上次秦毓加班，特意給周漾發消息說讓他不要等自己了，先吃飯。
周漾隨手翻著他和秦毓的聊天記錄，發現不知不覺之間，秦毓也會主動給他發消息了，甚至發得還不少，話也明顯變多了起來，以前周漾身在其中並沒有察覺，可當他跳出回憶站在另一個視角就會發現，秦毓的變化也很大，而這些變化都是為周漾。
周漾沒忍住偷偷笑了一下。
陳衛東端著兩大碗麵條，又是倒醋又是辣椒的。
周漾嗓子也有點痛，不能吃辣的，看著面前清湯寡水的麵條，忽然有些後悔。
這還不如去吃火鍋烤肉呢。
*
秦毓的車緊跟著兩人停在麵館外，他不知道周漾是否看到了自己，有好幾次他都想推開車門走向他，但還是忍住了。
周漾和身邊那個男生很親昵，秦毓遠遠看著就覺得那人很是眼熟。
他點開周漾的朋友圈，不知何時周漾設置了「一個月可見」，最後一條朋友圈還沒被隱藏在那道灰色的線下。
他把視頻點開又看了一遍，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周漾唱歌這樣好聽，至少周漾從來沒在秦毓面前提過。
按照周漾的性格來說，他唱歌這麼好聽，肯定是會在自己面前又唱又跳各種顯擺嘚瑟的。
可周漾沒有這樣做。
秦毓不知道為什麼，也不願去深思。
視頻只有短短十幾秒，藍紫色的炫彩的光線在周漾面前划過，有一小簇擠進了他的眼睛裡，讓周漾那雙原本就靈動的雙眼更加神采奕奕。
而他身邊站著的那個男生，親密地攬著周漾的肩膀，兩個人頭貼著頭，用著一個麥克風，歌聲是一起順著音響流出來的。
周漾的嗓音清澈，歌聲動人，能聽出來他的樂感很好，每一句都唱在調子上，情緒也十分飽滿。
——如果忽略他唱的這首歌是情歌的話。
相比之下，周漾朋友的歌聲就顯得有些刺耳了。
視頻一遍又一遍播放，秦毓收起手機，不由自主地想到剛才兩個人抱成一團的畫面。
周漾還在生病，一臉病懨懨的表情，他朋友一點也不穩重，直接撲了上去。
秦毓看著就心疼。
他又覺得心煩意亂，隨手點上一根煙。
這幾天他抽的煙，快比過往一個月抽的煙還要多。
其實煙抽多了很難受，只有尼古丁抵達大腦的那幾秒鐘會產生愉悅感，隨之而來的是頭暈、噁心，甚至反胃。
秦毓在麵館外等了一會兒，視線一直落在門上，看到玻璃門映著周漾的身影的那一秒，他叼著煙重新系好安全帶。
兩人吃飽喝足，走出麵館的時候周漾還抻了個懶腰，餘光一下子注意到停在路邊相當醒目的黑色汽車。
陳衛東自然也注意到了。
「我靠，你看那輛奧迪，好帥，是我的夢中情車！」陳衛東拽著周漾的胳膊，興沖沖道，「有錢人的車就是不一樣哈，前兩天不是剛下過雨嗎，還這麼幹淨，鋥光瓦亮的。」
周漾咬了咬嘴唇，他心臟撲通撲通直跳。
沒想到毓哥會跟著一起過來……
「車停在麵館外面也是來吃麵的吧，看來我和奧迪車主有一個共性，你猜是什麼？」
陳衛東朝著周漾擠眉弄眼。
周漾和陳衛東朝著學校的方向走，隨口敷衍道：「什麼？」
「我們都愛吃拉麵。」
周漾翻白眼，「你怎麼知道他是去吃拉麵的，說不定人家就在車上坐著呢。」
周漾知道秦毓不太愛吃麵食。
「為什麼在車上坐著？」陳衛東好奇道。
周漾哽住，沉默了片刻，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陳衛東，「我就是做個假設，我哪知道！」
陳衛東失落地「哦」了一聲，「也有可能是在等人吧。」他的聲音很淡，像一陣風似的飄進周漾的耳朵里。
周漾腳步一頓，心臟倏地砸在胸膛上，他甚至能聽到震耳的迴響聲。
「可能是吧。」周漾垂頭小聲附和。
秦毓這次沒跟上去，那就太明目張胆了。他十分確定周漾看到了自己，腳下像是被綁了千斤重的巨石，又沉又重，他抬不起來。
從後視鏡看到他們走向學校，秦毓平復呼吸，把剩下半根抽完的煙掐滅，菸蒂了堆成小山，他忽然感到一陣飢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