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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會死,商先生,你不恨我了麼?」

聞言,商沉釉臉色愈發慘白,五官顫抖得更狠,幾乎有些可憐。

江沅聲輕笑,心底覺得好玩,又道,「商先生還真是好骨氣,但很可惜,我現在不缺劣等愛人,只缺一條忠心的狗。」

這是第一次,江沅聲無比直白地羞辱他。

商沉釉似乎難以置信,被愕然砸懵了,一雙灰眼睛徹底失神,他受迫抬臉,是搖搖欲墜的淒楚狼狽相,遭人驅動。

終於變乖了些。江沅聲想。但不夠,遠遠不夠。

收緊手指,以虎口堵窒商沉釉的呼吸,令他轉過臉看向松川智也,喉間窒閉,溢出痛苦的悶哼。

悶哼太過低啞,仿佛幾聲可憐的犬類嗚咽。

「商沉釉。」

江沅聲從容俯瞰,視線指向松川智也,笑盈盈地說,「介紹一下,他不是鬣狗,而是我的追求者,即將成為我的男友,他叫松川智也。」

下一瞬,商沉釉定住不動,江沅聲不含踟躕地收回手指,後退。

他居高臨下,表情是種凌空一切且肆無忌憚的漠視,他說:「如果你想得到原諒,那就學他搖尾乞憐。商先生一向聰明,需要我教你麼?」

二人交談間,遠處數步之外,松川智也跪坐於地面,滿面痴迷地仰望著江沅聲。

而他這樣的痴迷,其實由來已久。

作為一名戲劇表演專業的學院派演員,松川智也曾定義過自己的「啟蒙影片」,是一部驚悚類電影,被他逐幀反覆觀摩過上百次。

電影以中世紀西歐的某座古堡為背景,劇中的唯一主角,是一位與江沅聲的靈魂色彩如出一轍的在逃通緝犯。

當然,是來自地獄的怪物通緝犯。

作為怪物,主角的人形狀態是名乖巧精緻的黑眸少年,而其真身則是一棵猙獰恐怖的吸血藤樹。

影片以蒙太奇的穿梭手法進行拍攝,鏡頭中逐一展開的連環兇殺案里,可怖氛圍從開場的片頭曲蔓延到末尾,刺激度和詭異感一路急劇攀升。

最終,在詭異血色的掩映下,怪物少年以絕對殘忍的手段,逐一殺掉了古堡里所有對他存有殺意的角色。

最後一幕里,少年面龐染盡猩血,晃蕩一雙雪白纖韌的腿,悠然端坐在富麗堂皇的賭桌之後。

賭桌左右側各坐著一名吸血鬼賭徒,二者均因遭到少年的蠱惑,心甘情願被釘死在雕飾奢靡的座椅上,交付自身生命作為換取的籌碼。

怪物少年居高臨下睥睨著賭徒們的貪婪面容,他頂著一半人類的姣好皮囊,另一半則以血藤為手指,指尖捻著一張猩紅抹就、紅寶石花色的「方塊Q」。

——方塊花色的撲克牌,在歐洲牌桌遊戲中象徵著機遇,是屬於怪物少年的專屬寶石牌。

古堡里的吸血藤條漫天飛舞,那隻素白的手執著鬼牌,渲染出糜麗又恐怖的視覺盛宴,放映膠片的最後幾幀畫面,怪物少年詭笑惻惻地說出了一句屬於牌桌對賭遊戲的經典台詞:

「We dea the cards. 【對賭遊戲,正式開始】」

而眼下,江沅聲漫不經心地取下頸間作為針織衫配飾的吊墜,同樣展示出了所謂對賭遊戲裡的第一張「寶石牌」:

那是一枚西海茶館特配的鑰匙,鑰匙扣上赫然寫著門牌號216,看似是曖昧的暗示,實則是不屑掩飾的直白挑釁。

月光下,江沅聲與電影主角的可怖真身,堪堪重疊。

他成了一縷不可觸碰的幽魂,眸底冷無情緒,皮囊是白瓷造的靡麗殼子,身後是高懸的銀月輪,月光慘白黯然地淪為了他的陪襯。

幽魂般的人飄過來,江沅聲再次俯首向商沉釉附耳,他咬字冷漠,語調卻恍如少年般的雀躍,久違地以甜軟語調喚著「柚子哥哥」。

「柚子哥哥,你生氣了麼?為什麼又不理聲聲了呀。」

少年畫家剎那回魂,他的笑吟里似有銀鈴輕響,纖白薄韌的手指輕輕抵擦商沉釉的唇,自唇珠滑開,又遊走至下頜、頸間,恍似真的在逗弄一條棕黑色的大型犬:

「雖然松川很乖,但哥哥的灰瞳更漂亮,如果你肯為我屈膝跪下,今夜的 to one sex 屬於你,聲聲也可以暫時屬於你,好不好?」

笑聲入耳穿心,咫尺處,那雙灰眸瞳光熄滅如死燼。

江沅聲的手指宛如怪物血藤,掐著商沉釉的頸,攝走魂魄。指腹摩挲過頸動脈,其下的喉結髮澀泛紅,重重地滾了滾。

終於妥協,商沉釉垂下眼睫,答了啞到戰慄的一聲: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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