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題好多。」江沅聲笑得眯眼,眉目彎成了一鉤淺色,狡黠地道,「但現在機會難得,我不太有心閒談。」
他眨眼,避重就輕地挑開話鋒:「你也看到了,Chio現在需要安靜,麻煩你繼續開車,載我們就近找一家酒店。」
見對方一動不動,江沅聲抬了抬下頜,又道:「你不樂意?那就沒辦法了,Chio現在很聽我的話,我無法保證是否會傷害到他。」
二人雙眸相望,對峙數十秒後,Vincent被迫妥協。
他面無表情地回過頭去,重重踩下油門點火,車輛再次行駛向前。
江沅聲對此並不意外,他低頭吻了吻懷中人的發頂,無聲地彎了彎眉毛。
*
十七分鐘後,
車子停在一家名為YG酒店的迎賓大門前,Vincent利落地扯開安全帶,面色鐵青地匆促下車,又快步繞後。
他抬手拉開門,俯身湊過去,掃視後看到了后座掉落的那支空針筒。
猜測被證實,Vincent表情愈發難堪,緊接著伸手,想要強行拉Chio下車。
可下一秒,江沅聲狠狠拍開了他的手。
他猛然蹙起眉,見江沅聲不再看他,卻低頭附到Chio的耳邊,手指親昵地摸著他鬢角,輕輕含著笑在耳語。
——這些動作別有用意,正如不久前誘騙吐真劑時一般,乍看起來並無異常,實能造成強烈的心理暗示。
Vincent倏地僵了僵,隨後,他眼睜睜望著Chio抬起眸,隱約露出一隻灰瞳。
平日裡冷峭銳利的瞳,已全然渙散,空洞到幾近無物。英俊面龐半遮,因神智恍惚而失去表情,徹底放空。
正是以這般狀態,Chio被畫家拽著踉蹌地下了車門,低眸不語,任憑擺弄。
看來江沅聲並未說謊,商沉釉現在的狀態豈止是「聽話」,讓他下車,他就順從地下了車。讓他抬頭,他就溫馴地抬頭。
簡直像被繫上懸絲,淪為傀儡,受他支配。
見Vincent發著愣,又想要提步走近,江沅聲忽而笑了下。
他攬抱著Chio,語調冰冷地說:
「Vincent,你上司這會沒空工作,我建議你少管閒事,否則T920會不會成為罪證送你進監獄,我不敢保證。」
直白的一句威脅,Vincent凝住臉色,不敢造次。江沅聲乜他一眼,隨即不再管他。
不遠處,有迎賓員走近詢問來意,江沅聲隨其一道進了大堂。他調取手機內的電子證件,快速辦理了入住。
隨即他帶商沉釉乘電梯到達十樓,進了一間雙人房。服務生退出去,周遭再也沒了礙事掃興的『閒雜人等』。
咔噠一聲門落鎖,心臟落地。
江沅聲勾起唇,漆黑眼瞳浮現碎芒,他立定後站了會,屏息轉向身後。
半步之遙,映入眼帘的是張蓬軟潔白的臥床。
此刻,商沉釉被安置在床沿邊緣,肩膀抵放在床首的紅楠木上。因姿勢不佳,一雙筆長的腿無法完全舒展,頗顯委屈地交疊著。
江沅聲心臟狂跳,過度亢奮的情緒在胸腔衝撞,瞬間讓他耳熱目眩。
原地緩和半晌,他上前半步,屈身單膝跪地,仰頭去看商沉釉那雙低斂的灰色眼睛。
然而江沅聲仍在被軀體化影響,雖然已經可以勉強視物,但某些細節仍看不太清晰——類似於輕度近視視野。
於是自然而然地,他朝著眼前人更湊近了些,盯著灰眼眸,啟唇,吐字輕柔地、又一次次地呼喚著『哥哥』。
終於,在漫長的三分鐘後,商沉釉似有所覺,眼睫微動,有了細微反應。
當下時間,神經素已進入到商沉釉的大腦額葉,以至於似乎就連眼瞼都不會眨了。
他瞳光空洞地怔定不動,像是靈魂丟失。
鬼使神差,江沅聲伸手去觸碰他,觸感鮮明,Chio的血管動脈在瘋狂搏動,隔著頸部皮膚,大肆輻射熱量。
商沉釉被貼近,眉心蹙了下,他偏頭貼近江沅聲的手指,蹭了蹭,喉結滾動數下,哼了聲。
很明顯,商沉釉正在忍耐著不適,以至於有些可憐。
江沅聲被逗笑,不禁悠嘆了聲,抵掌摸摸商沉釉的鬢角,笑盈盈地問:
「哥哥,看這裡,你還能認清我是誰麼?」
問畢,對方遲遲不動。
江沅聲不滿地『嘖』了聲,又彎起手指,划過指尖勾攏在商沉釉的下頜處。
指尖緩緩地來回摩挲,帶著明顯的逗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