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人魚沒有變成晚餐而是作為船員留下的時候,大副佩羅卡特地從船長室的窗戶里探頭出去看看今天的太陽是不是紫色。
確定對方沒變後縮回身子望向自家船長,眼神里充滿以前不曾有過的質問:
「說吧,留下一枚炸彈是為了什麼?想要讓他在船上給你做飯?還是把你做成飯。」
一向隨心所欲的船長品著杯中的淡水,仿佛那是杯發酵了二十年的陳年佳釀,眼皮都不抬地無視他的問題,冷哼一聲從口袋裡掏出幾個圓滾滾的珍珠拍在桌上。
每顆都有他的大拇指指節大小,飽滿圓潤,在木桌上閃爍藍綠色的溫潤的螢光,寫滿了「我很值錢」這幾個字。
佩羅卡眼睛都要從眼眶裡瞪出來,衝過去捏在手中還用牙咬,在上面留下微不可聞的印記,抬頭驚訝地看向船長,聲音顫抖:「人魚的眼淚?」
「對。」
「就這幾個?」
「牢里有很多。」
「都這麼大?」
「小點。」
「給我吧!」
說罷,眼前的珍珠就被一隻大手覆蓋,抬眼是自家船長皮笑肉不笑的恐怖面容。男人薄唇輕啟,下巴上還沒刮掉的胡茬跟著一起動,用迷倒無數人的充斥雄性魅力的磁性嗓音說:
「這,算是你教會那海狗規矩後的報酬。」
一生最怕麻煩的佩羅卡當即選擇放棄,兩手往褲兜里一塞,瀟灑地轉身就走:「誰愛當保姆誰當,又不是我讓他留下的。」
左腳邁出房門的瞬間,右腿就被東西打得趔趄直接單膝跪在地上。佩羅卡心裡搓火又不能罵人,只得咬牙切齒轉頭明知故問。
男人把玩著一顆珍珠,神色慵懶地對著他露出溫和到人脊柱發緊的笑容:「我說了,你教。」
「不是!我是你的大副,我有自己的船,在你船上當老師幾個意思?」
「這一顆市價在九百到一千五金幣,貴族那些廢物可以給更高。而那狗很喜歡哭,你要是有本事,能富可敵國的夢想。」
佩羅卡站起來,試圖從男人眼中看到開玩笑的神色。
很可惜,沒有。
但富可敵國確實是他的夢想。「我把他帶去我船上?」佩羅卡心動。
「不行。」只見男人抬手晃晃腰間的配飾,瞬間一條散發銀光的繩索就出現在他的眼前向其他地方延伸而去。
佩羅卡罵了句髒話,瞪大眼睛看著繩索,做了幾次深呼吸才能再開口:「真當狗啊?」
奧爾辛和善地笑著:「我什麼時候開過玩笑。」
「您可真是英明神武啊船長。」佩羅卡給男人鞠躬,約定每周的周一到周五來艾森弗洛特上當這個「家船教師」。
從船長室走出去,佩羅卡本意想要返回自己的貝阿德號上。可就在上繩梯前腳步一轉,去了船員的休息室里。
加菲爾德作為船隊中唯一的狼人,奧爾辛善心大發給了他單獨的房間居住。現在那個人魚住進去,倒是和氣質非常符合,畢竟都是獸人。
而且一個狼,一個「狗」,這地方也就成了名副其實的狗窩。
靠近房間最先是聽到聲音,還是海盜船上罕見的嘔吐聲,其中夾雜狼人小小的詢問動靜,回答只有「嘔——」。
是那個人魚在吐!
佩羅卡突然興奮起來,較快腳步走進房間,想要好好看看這個暈船的人魚是什麼樣子。
結果進門的瞬間他就被屋裡混雜的氣息給熏得眼睛都難以睜開,像是個拌著海洋氣息類香水的泔水桶。
「嘔——」這是大副嘔吐的聲音。
「嘔——」這是人魚嘔吐的聲音。
加菲爾德聞到大副的到來,剛回頭就看到男人華麗轉身扶著牆開始乾嘔,不解的他甚至以為是自己這間屋子被下了什麼詭異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