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一片的水下,有條巨大獨角鯨怪在同大烏賊戰鬥。有著十多條觸手的烏賊兩隻觸手撐在海床上,其餘全部擋在腦袋前,死死捆綁那條不斷衝撞它的獨角鯨怪,任憑自己的觸手被尖角刺穿刺斷也不敢鬆懈。
鯨怪的大嘴發狠咬住伸向自己的觸鬚,稍一用力就將其切斷,四散的血液讓海水更為渾濁,幾乎要看不到他們的動作。加菲爾德不懂莉多用了什麼辦法讓自己得以看清這些東西,混亂畫面里還有鬼鬼祟祟游到戰場近前的一人一魚。
海大胖拉著奧爾辛做賊似的靠近,得益於海妖的好眼睛,他倆不費勁就看清當前局勢,忍不住想要靠近些去看兩頭巨獸的爭端。海大胖點子多,在絕佳角度覓到塊有五人合抱粗細、四五米高的海石墩,倆人躲在後面看。
這種情況的爭鬥大多不會在海面上浮現端倪,除非是戰鬥結束後的一些輕飄飄殘渣飄去面上才能被看到。基本等人類到了這裡,殘渣早被海鳥小魚分食,啥也剩不下。
眼下戰事正酣,二人目不轉睛盯著。就見被咬斷觸鬚的烏賊也發了狂,從鯨怪的四面八方伸去觸手,抽打的抽打,捆魚鰭的捆魚鰭。一時間讓鯨怪來不及張嘴去咬,被硬生生往下拖拽半截。
有觸鬚尖端正往鯨怪的眼珠和頂部氣孔走,看樣子是要狠狠戳進去卸下鯨怪戰力。鯨怪不願,發狠一擺尾巴,帶動整個身體在水中猛晃,也是掙脫開幾條觸手,得以再張嘴咬住近前的東西。
海大胖看得真切,這鯨怪身材臃腫,尤其是腹部那裡更為圓潤,想來是個雌性,正在孕育期。他不懂這個世界的烏賊之類都是什麼性格,只覺這是一場為守護胎兒而產生的爭鬥。
大烏賊觸手兩番拉扯,斷了半數以上,殘肢飛得到處都是,不等再伸出觸鬚攻擊,就被鯨怪的尖角尋到薄弱之處,轉瞬間頭部就被捅個對穿。鯨怪頭部的尖角很粗很長,尖端處比刀尖看著還要鋒利,輕鬆刺穿烏賊頭部的厚肉,還輕鬆地攪了攪。
這烏賊沒再多掙扎,顏色從深變淺,觸手無力垂下,看樣子是徹底死透。鯨怪見對方軟下也不鬆懈,尾巴扇動帶著身體一晃,左右甩動尖角,竟將烏賊身子直愣愣分成兩半。
二人也是看得真切,在那烏賊被打開的身體裡,沒有普通烏賊的內臟之類,只有一大塊泛著幽幽淡藍光暈的黑色石頭在血肉中閃爍光芒。石頭出現,鯨怪才放下警惕,輕鬆游到跟前,將那東西三兩下嚼碎,也不管有許多碎塊落下,只吞咽掉大半就滿意遊走。
鯨怪離開的路線正好是海石這邊,海大胖和奧爾辛兩個恨不得將自己埋進沙子裡隱藏。掙扎無果,乾脆背靠石頭死死貼在上面不敢動彈。大出艾森弗洛特號三倍有餘的鯨怪顯然對他們沒興趣,靜靜游過後的水流好懸沒把不習慣水下浮力的奧爾辛捲走。
海大胖尾鰭扎進海床當錨,兩手扯住奧爾辛手臂,將人扯回自己身邊。二人表情皆猙獰,一方面是被巨獸嚇到,一方面是幸災樂禍忍不住笑。
奧爾辛穩住身形,回頭見那鯨怪已然遠遊,黑暗的水中再無巨獸痕跡,才敢抓著海大胖的手小心翼翼往那烏賊屍體旁邊游去。水裡的血肉此刻沉澱得差不多,地上一片狼藉,凝固的血和肉塊看得奧爾辛有些反胃。
靠鰓吸進的海水中滿是油膩的血腥氣,帶著苦澀和臭,打得腦仁疼。當初覺得海大胖對味道敏感被薰吐簡直是笑話,現在想來自己才是那個笑話。奧爾辛面如菜色,實在是被這還沒混熟的感觀折磨得不輕。
海大胖倒是無所謂,這種味道海底常見,畢竟捕獵者和被捕獵者在世間永遠不會缺。他小心游過那些殘肢斷臂,生怕神經沒死透再蹦躂起來。可碎石又充滿吸引力,實在是忍不住撿起來的念頭。
石頭碎的尖角直立,像是被吸起來的磁粉,也像煤球精靈。通體純黑不帶半點雜質,只是此時沒了那光暈。拇指大小的一塊在掌心沉甸甸很有分量,感覺會是好東西。按照習慣自己應該是親吻下探查其內容,但這玩意不止是烏賊的核心,還是那鯨怪嘴裡漏下的渣。
饒是沒有潔癖的海大胖也不能接受親它一口。
奧爾辛發現自己在水下沒法張嘴說話,又看著海大胖徒手抓那奇怪東西覺得心裡不舒坦,乾脆脫下外衫遞過去,示意對方乾脆點打包帶走,別在這浪費時間。
鮫人點頭,右手食指抵住大拇指比了個三,而後開始悉心撿起海床上的碎石。烏賊的屍體靜靜佇立在原地,光是一條觸鬚的根部就跟他倆合起來差不多粗細,小山似的身體讓人望而生畏。
在航海的四十七年中,奧爾辛已經見過很多很多海生物,各式各樣的都能辨認出來。眼下的兩個巨獸曾只在水中遠遠瞥見過一瞬,未曾如此真切地看上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