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粥成了,你帶上這個包子,來給我搭把手。」
她應了一聲,將心頭那點異樣按下。掀開鍋蓋時,熱氣撲面而來,黃小花閉了閉眼,才將幾個包子裝好,遞給阿婆,又墊著抹布,小心端起粥碗。
今日不過是照看他一日。
她這樣想著,將手裡的東西拿得更穩些。過了這一日,日子還是照常過,該怎麼過,就怎麼過。
粥剛出鍋,還是滾燙的,屋裡很快氤氳起糧食的香氣。阿婆替他擺好了碗筷,熱情地招呼顧長淵一起吃,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桌上是幾樣再尋常不過的早飯:一大碗熬得發稠的糙米粥,幾隻自家蒸的素包子,外加一碟醃蘿蔔、一碟炒乾菜,還有一道昨夜剩下的蔥花雞蛋。
黃小花看了眼那碗粥,聲音略低了些:「就是些粗糧……你若是吃過了,就不用勉強。」
她本意是體貼——這飯食粗淡,比不得隔壁他屋裡調養周全的膳食,他那樣的人,怕是吃不慣這等鄉下味道。
誰知顧長淵只是輕輕笑了笑,搖了搖頭:「還沒吃,叨擾了。」
說完,他已落了筷子。
黃小花原想著他大約只是出於客氣,誰知他吃得極安靜,也極認真。糙米略澀,他並不在意;包子皮厚餡淡,他也不挑剔,只是一口接一口,細嚼慢咽,神色沉靜,唇角竟帶著一絲淡淡的滿足。
只有在筷子翻到小菜時,動作稍慢,偶爾不慎掉了菜,也只是頓一頓,再試一回。
阿婆看著,高興得合不攏嘴:「怎麼樣?糙米粥香著呢!搭上這包子,我們家小花頓頓都能吃好幾個。」
顧長淵點了點頭,笑著應了一聲:「嗯,好吃。」
一頓早飯,就這樣吃出了幾分賓主盡歡的意思來。
直到吃完飯,小花起身去收碗時,顧長淵才略略遲疑了一下,輕輕喚了一聲:「黃姑娘。」
她回過頭,他低聲道:「能麻煩你……幫我擦一下手嗎?」
他說得很輕,語氣裡帶著幾分遲緩的克制。那隻左手指尖沾了些包子的油漬,而右手卻始終垂在身側,一動不動。
黃小花怔了一瞬,隨即點了點頭。她去灶前打了熱水,擰了帕子,走回他身側,俯身輕輕替他擦去指上的油意。
他的手修長,骨節分明,掌心帶著薄繭,卻涼得出奇。她手上動得極輕,卻很仔細。屋外的風還在吹,火盆里的炭正燒得通紅。
帕子擦過指縫時,他似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指尖,卻終究沒抽開。待她擰好帕子起身,他才輕聲道:「多謝。」
飯後,桌上收拾得乾乾淨淨,鍋里還剩半瓢熱水,火盆里的炭也正燒得旺。
黃小花把擦淨的碗碟歸置回廚房,又拎出一隻扁木箱,從裡面取出幾件獵具,放到堂屋角落的小矮凳上,坐下來慢慢整理。
阿婆這時不知從哪翻出一個老簸箕,笑呵呵地抱了些苞谷包出來,坐到桌邊剝粒。
「這還是前幾日從親戚那兒換來的新穀子,曬乾了,一會兒我給你們熬玉米糊糊喝。」 她說著,手上已麻利地動起來,老繭斑駁的指尖翻飛,玉米粒在簸箕里 「嘩啦啦」 作響。
「可香著呢,小花也愛吃。」 她抬眼瞧著顧長淵,笑眯眯的,眼角皺紋擠在一處。
顧長淵聞言輕輕一笑,語氣不疾不徐:「我也喜歡。您剝著,我幫您把壞的挑出來。」
阿婆聞言更是高興,剝得更起勁,也說得更起勁。她說起今年穀子收成不濟,又說鄰村有戶人家家裡孩子上山走丟,折騰了三天才找回來;還說起舊年間趕集時的熱鬧光景、誰家種的豆角最甜,連哪戶人家的黃狗喜歡跟人打滾都細細描了一通。
顧長淵聽得極認真,偶爾點頭應一聲,偶爾也順著話茬答幾句。一老一中低低地說著話,聲調不高,間或幾聲輕笑,填滿了整間屋子里被炭火燒得鬆軟的空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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