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著點,這兩個人分開看押。」
江意秋往後一邁腿,芍藥急忙猛地撐手起身,扯著嗓子罵道:「姓江的!你別得意!馬上就有千萬人來取你的人頭!」
她說完嘴巴動了動,江意秋頓感不妙,如果之前那小玉能把毒藥藏於舌下,那麼芍藥也可以。
情急之下,江意秋掐住她的牙關,但那何梔子的味道已經溢出來,他聞著那味心下一橫,手上青筋突現。
忽然一個身影不知什麼時候湊了過來,瓷瓶的塞子拔出來發出悶悶的一聲,藥液倒入芍藥嘴裡,她一時雙眼上翻,昏了過去。
江意秋鬆開了手,抬臂扔了斗笠,「您怎麼來了?」
說著,便瞥見後邊兒的馬車停在不遠處,方才自己竟然都沒有注意到。
「兩個時辰沒回去,爺爺擔心你出事,來找你。」
董凡將那用完的瓷瓶重新塞上木塞,放進了袖袋。
江意秋瞪了一眼服侍董凡的兩個貼身侍衛,那兩人低垂著頭,紛紛跪地:「屬下的錯,請大帥責罰!」
董凡撈起江意秋的一隻手握在掌心裡,「不怪他們,是爺爺自己要來。」
車軲轆陷在污泥中,董凡剛回到裡邊坐著,江意秋就聽見林間的異動,就連馬都開始躁動不安。
「他在這裡!」
他聽見有人這麼呼道,周圍忽然乍起數百人的呼聲,「殺了反賊!為國除害!」
那些身著紅色兵服銀色鎧甲的步兵,江意秋最熟悉不過,這是直屬於兵部的一支隊伍。
他們只有十來人,十多騎兵對陣百餘步兵,不死也得廢半條命。
江意秋捏緊了弓,董凡聞聲也撥開帘子來看外面的情況,這一望差點兒沒給自己嚇暈過去,那氣勢洶洶的滔天殺意直往他們跟前來。
城郊人煙稀少,那隊伍的目標再明顯不過。
考慮到馬車根本跑不快,而一把年紀的人又怎會騎馬,董凡紅了眼,急忙道:「小秋!你快走!」
江意秋沒有回頭,也沒有回應董凡,喉間快速滑動兩下,捏緊了弓,立身在馬車旁,抬手掏出三支箭搭上弦。
咻——
三箭齊發,對面瞬間倒了三個,絆倒小部分後面緊跟著揮刀的兵卒。
可終歸對面百餘人,黑壓壓地逼近,江意秋等人在馬車旁圍了一圈,他高呼:「給我殺!」
他的親兵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眾人應聲喊道:「是!」
一時間殺聲四起,江意秋隨便撿了把刀飛身跨上絕塵,他盯緊了那躲在後邊指揮的將士,箭只剩一支。
離弦而出的一瞬間,江意秋的身後又驚現一把冷刃。
「小秋!!!」
董凡聲嘶力竭的吶喊,他再也承受不起生離死別的痛苦,鮮紅漫天,江意秋身後靠來一個溫暖的懷抱。
對面為首將士被他一擊斃命,可身後氣息微弱的董凡已經快要陷入昏迷。
江意秋紅色遍布的手觸到那滿是褶皺的腕間,馬車之上,董凡跪躺於木板上,絕塵的身體靠著馬車,江意秋便直接將人撈上了馬。
他的眼底紅色漸起,眉宇緊鎖,「爺爺!你撐住,我帶你走!我一定帶你殺出去!」
眾人見狀怒極,對面的兵卒一個個倒在血泊里,卻像是無窮無盡。
「主子!快走!我們替你撐住!!」
江意秋帶著董凡,揮刀即見血,駕著絕塵一路殺出重圍,絕塵的速度天下第一,幸得有它,江意秋才能次次死裡逃生。
可待跑出幾里後,跟著逃出來的手下卻只剩下兩三個,也沒來得及顧上還在昏迷中的一男一女。
「爺爺!爺爺你別睡!我們很快……很快就到家!我看了,只是皮外傷,包紮一下就好了!」
董凡背上那麼大一道口子淌著血,江意秋一手捏著韁繩,一手揪著人,奪眶而出的熱淚被風吹得直朝兩邊流。
冬日的寒風刺骨難耐,江意秋的心從來都沒有如此痛過。
是好不容易重逢的親人,可能又要被迫道別,他的心裡悄然升起一股濃烈的恨意,他眼裡的怒火一重更勝一重,越過重重山岡,他回頭望向東邊,咬緊了牙。
「駕!」
幾道身影隱在薄霧之中,延綿起伏的山巒另一頭,皇城中每家每戶都在經受盤查,為著不引起恐慌,只能對外宣稱說:「先皇才逝,嚴禁一切遊樂之事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