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麼說,你懂了嗎?」
安樂平靜地搖搖頭,聲音不大但卻堅定。
「既然對於您的兒子來說,這是一種侮辱的話,那對於我來說,也是一樣的。」
「我不會簽字的,也不想簽。」
「如果您給我母親錢的原因里包括了讓我答應這件事,那請你收回給她的錢吧。」
「不管是給錢,還是治病,對現在的我來說,都不是最重要的。」
「所以我絕對不會答應您的要求。」
「我向您保證,除了這個門,我不會再跟任何人提起這件事,也不會影響您的聲譽。」
男人聽完嗤笑出聲。
「你以為,在你說出這些話之後,還能完好無損地出這個門嗎?」
安樂看向男人的眼睛,毫不畏懼地跟他對視,「可我沒做錯任何事。」
賀江天看著安樂的眼睛,原本快要熄滅的興趣再次燃起,他勾起嘴角,緩緩道:「你或許還沒意識到問題所在。」
「從你把自己和我兒子放在一起對比的那刻,就已經錯了。」
男人盯著安樂,高高在上的眼神,似乎篤定安樂無法逃脫。
而他對安樂的那點微薄興趣,也成了對安樂的極盡施捨。
安樂人生的高度,最高,也不過都是與他有關的事。
不只是他,這個屋子裡的所有人,都在用一舉一動告訴安樂,有些人生來就是高人一等的。
哪怕只是被看上,也需要安樂費盡極大的力氣,做到最好最完美,才能讓這突如其來的「幸運」得到合理的解釋。
若他什麼也沒做,就碰到了這樣的「好事」,那所有人都會默認他走了大運,應該立即高興得感激涕零。
這仿佛就是安樂的世界裡的真理。
或者他們明明知道這其實根本不好,也不管安樂是否喜歡,但配安樂,綽綽有餘了。
媽媽是這樣。
賀江天也是這樣。
但這些觀點都是不對的。
有人曾告訴安樂:
【他們是平等的。】
沒有誰比誰高人一等,所有人都是一樣的。
安樂突然鬆開捏緊手機的手,這一刻,身體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
他抬起頭,用事實告訴面前的男人:他沒有錯。
「賀叔叔,您可能也不知道。」
「我和您兒子,正在交往。」
男人放在一旁輕點著桌面的手突然停住動作。
「你說什麼?」
他依舊勾著嘴角,眼裡的漫不經心卻逐漸消失,眼神開始變冷。
像是下一秒就要將安樂原地處理掉。
他想到安樂資料上那明顯被處理掩蓋住過的經歷,就連他的人也找不到絲毫相關的消息。
若是賀錦年出手幫的忙,那一切就能說通了。
賀江天看向安樂的眼神越發危險。
他那個兒子……
既然會幫忙做這種事。
那可真的是喜歡極了!
賀江天突然站起身,走向安樂,高大雄偉的身材極具壓迫感。
安樂沒有往後躲,但眼裡的神情瞬間變得猶豫又擔憂。
他一直都懂得如何面對比自己強大的人。
示弱這件事,對安樂來說如痛家常便飯。
「賀叔叔。」
賀江天腳步一頓,這才注意到安樂對自己已經轉變稱呼。
好一個賀叔叔。
「他很喜歡我,我們感情也很好。」
「所以我想,您應該不會為難自己兒子喜歡的人。」
他抬手掐住安樂的下巴,迫使安樂抬頭看他。
「你在威脅我?」
安樂眨了眨眼睛,下巴被捏的生疼,陌生人的觸碰讓他產生的不適感比疼痛還難忍。
但表現出的卻是慌張的模樣。
「……我沒有。」
「只是您是賀錦年的父親,我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讓你們之間有了嫌隙。」
「一開始不敢說是怕您知道後會趕我離開。」
賀江天的手再次用力,但明顯眼神緩和了些,沒有剛開始那樣可怕了。
「現在就敢說了?」
安樂疼的停頓了一會兒。
「比起我自己,還是您與賀錦年之間的父子之情更重要,所以我才決定說出來。」
「不是威脅您的意思……」
賀江天湊近,單手掐著安樂柔軟的側臉。
「可你怎麼就能確定,我會把你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