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種事傳出去對大家都不好。
為了賀家的顏面,少爺也不會太過發作。
他也調查過,少爺跟那個叫安樂的,認識不過一個月。在李管家看來,這只是小孩子之間覺得新奇的戀愛,翻不出什麼浪花來。
李管家在心裡默默分析著之後的人和事該如何安頓和解決,然後眼睜睜看著賀錦年轉身離開。
李管家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哪怕少爺近年來的確變了許多,但對於家主的敬畏還是留在骨子裡的。
就像小時候那樣,哪怕被各種冷待,心中如何的憤怒,也會礙於自己的身份和對長輩的敬畏隱忍下來。
這才是少爺啊。
李管家瞥了眼一旁抽泣的呂辰辰,想要派人將他接走。
就見呂辰辰一邊抹眼淚一邊指向他身後,「李、李管家,賀少爺他……」
李管家皺起眉。
「他往賀總的方向去了。」
李管家面露震驚,他猛地轉頭,已經看不到少爺的背影了。
「快!叫人都去後廳幫忙!」
李管家自己腿腳不便,沒有年輕人腿腳利索,叫了管事帶著人去追,他則派人去通知安樂。
「安樂?李管家您說的是誰?」
李管家這才發現自己真是病急亂投醫。
把安樂叫來幹什麼,看笑話?
再說了,也不一定會發生什麼,少爺是什麼人?家主又是何等身份?父子倆頂多大吵一架。
只是一個普通人,再喜歡,少爺也不會因為他就和家主對峙。
「不用了,你們現在趕去家主哪兒,等著家主傳話就行。」
「是。」
幾個保鏢得了命令便準備離開,卻在快要跑出大廳時被叫住。
「等等!」
李管家有些焦急地來回踱步。
少爺變了,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少爺了。
回想起今天一早少爺的異常,這件事的後果絕對超出他的想像。
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把人叫過來?
「去找李管事,或者謝管家,只要是少爺身邊親近的人都行。問他們要一個叫安樂的人,就說跟少爺有關,他會來的。」
「是。」
李管家想了想,還是不忘補充道:「開車去接,越快越好!」
吩咐完這一切,李管家才領著其它人趕往後廳。
等他到了後廳時,家主所在的小院外已經站了一大群人。
幸好眾人都沒有先進去,而是待在門外等著家主開口叫他們。
屋子的隔音很好,又隔著院牆,眾人都聽不到裡面發生了什麼。
李管家看到院外的一圈人,懊悔地拍了拍胸口。
他真是老了,遇到一點小事便著急成這樣,這件事再如何,也是賀家的家事,這麼多下人圍在這裡像個什麼樣?
李管家將眾人遣散,只留了一些心腹守在門外。
他獨自推門進了院子,又將院門關上。
正對著門的主屋大門沒關,看樣子像是有人強闖進去的。李管家心中一緊,趕忙走了進去。
屋內一片整潔,家具也都整整齊齊,李管家鬆了口氣,隨即又覺得自己太過誇張。
少爺就算再生氣,也不可能跟家主動手,他竟然會有這樣的擔憂,真是可笑至極。
「家主。」
李管家對著屋內喊了一聲,沒人回應。
「少爺?」
也無人答應。
李管家站在原地默默等了會兒,還是決定走進去看看。
一進內屋,嶄新鋥亮的黑色皮鞋就踩到一小片陶瓷碎片。
李管家動作一僵,渾身血液仿佛停止流動。他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屋內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散落和被打碎的家具。
他深吸了幾口氣,顫抖著步伐繼續往前走。在臥室的床尾處,看到渾身是傷的父子倆。
一向高高在上成熟優雅的家主此刻赤裸著上身靠在床尾艱難地喘氣,腰腹和肩膀都有長達幾厘米的傷口,還往外留著血。
少爺衣服上也沾著許多血,一隻手骨折,垂在身側,臉上也被打得紅腫,他表情依舊冷淡,盯著面前的地板,看都不看自己地父親一眼。
李管家年紀大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遇到大事也無法平靜地分析解決辦法。
堅硬的拐杖轟然倒地。
李管家腿下一軟,直接攤倒在地。
他紅著眼睛,看向靠著牆角艱難站立的少爺,一行悔恨的眼淚從眼角流下。
賀江天聽到動靜,明白是李管家來了,他動了動酸痛的脖子,輕笑一聲。
喉間湧出一陣血腥味,嘴角溢出血水,他想擦掉,卻連最簡單的抬手的動作也做不出。
李管家直直地望著賀錦年,半跪在地上,喃喃道:「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