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逐漸適應了裡面的黑暗,望著小窗的方向,能稍微恢復一點點視線。
「這裡是哪裡?」
安樂坐在賀錦年身邊,感受著身下冰涼的木板。
「一個小閣樓。」
安樂能聞到閣樓里腐朽的木頭氣息,他隱約看到,小窗邊有一張床。
「這裡也會住人嗎?」
安樂實在想不通,賀家竟然會讓僕人住在這種地方,未免有些太過分。
這裡空間狹窄,光線極差,進出也不方便。只是在這裡坐了一小會兒,安樂就有些不舒服,心中微微壓抑。
「偶爾會。」
「偶爾?」
安樂不能理解。
「嗯。」
賀錦年感受著身上傳來的疼痛,自虐般地放任不管。
「偶爾……犯錯的時候,就會被關在這裡。」
黑暗中,安樂意識到什麼,血液有一瞬間的凝固。
握著賀錦年的手漸漸收緊。
感受到安樂的緊繃,賀錦年抿住嘴,他不喜歡這樣。
「安樂,你幫我去找個東西。」
「就在窗戶旁邊,靠近角落的地方。」
「好。」
安樂循著微弱的光源爬過去。
小閣樓很矮,不足以讓安樂站起身,而且頂板是一個尖角,安樂只能彎著腰爬行。
很快,他來到窗邊,順著牆壁摸索了一陣,在牆角找到了賀錦年要的東西。
安樂一開始沒感受出這是什麼。直到他將手裡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拖出來,放到窗邊,隱約看到是一個蘑菇狀的的物體。
「這是什麼?」
安樂一邊問著,一邊搓了搓指尖。
手指和掌心都很乾淨,沒沾上一點灰塵。哪怕是常住的房間,角落裡都不免有一點灰塵。
可安樂從中間爬行到角落,順著牆壁摸索,這一路,皮膚跟地板牆壁接觸了許多,卻一點灰塵都沒沾上。
說明有人經常來。
還細心地打掃了。
安樂心中一痛。
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拿著東西回到賀錦年身邊。
「我找到了,這是什麼東西?」
「檯燈。」
賀錦年一手捂住發疼的腰腹,「這裡沒有通電,也沒有燈。」
「這個檯燈可以亮很久。」
安樂舉起手裡的檯燈。
「可是看著小小的,真的能照亮整個屋子嗎?」
「嗯,能照亮。」
一開始是不能的,至少六歲的賀錦年手工接好的電池,是不能照亮整個屋子的。
但是十八歲的賀錦年,精心研製拼接好的檯燈,卻能夠亮很久。
「聽起來好厲害。」
安樂沒有打開開關,只是摸索著檯燈的形狀。
「摸起來感覺很奇怪,是木頭做的嗎?」
「不對。」
安樂換了個地方摸了摸,「感覺是紙板?」
賀錦年輕輕一笑,「是紙板和木板拼接的。」
「木板是你自己找來的嗎?」
「對。做公益活動時陪著其它小孩子做手工,偷偷帶回來的。」
「好聰明啊,錦年。」
「紙板呢?是自己做的嗎?」
「嗯,用看過的書,打濕弄碎層壓在一起,等干透了就能做成紙板。」
「原來是這樣做的。」
「那醫藥箱呢?醫藥箱在哪裡啊?」
「醫藥箱在——」
賀錦年瞬間噤聲。
黑暗的小閣樓一片寂靜。
兩人都沒有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安樂將手裡的檯燈放在兩人之間,找到開關,輕輕一按。
咔噠——
暖黃色的燈光瞬間亮起。
安樂不顧刺眼的光線,死死地盯著對面的人。
賀錦年靠在木柱上,一手捂著傷口,一手垂在地上,臉色蒼白地盯著自己。
安樂瞬間紅了眼。
「對不起……」
賀錦年垂下頭,認錯的速度很快。
「不要生我的氣。」
*
安樂很快找到閣樓里的醫藥箱,將滲出血的傷口重新包紮了一遍。
「都是皮外傷,只是痛,不會傷到骨頭。」
安樂包紮的手一重,賀錦年吃痛,不再給自己找補。
見賀錦年一直捂著肚子,安樂拿開他的手,發現這裡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發紅髮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