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即將發火的表現。
吳昊宇表情微僵，幾乎是本能地往後縮了縮，囂張的氣焰瞬間弱了幾分。
長久活在池朝策陰影下的人，哪怕明知如今的池朝策沒了那威懾力十足的身份，可心中卻仍然對他感到恐懼。
「提鞋？」池朝策輕輕一笑，手落在吳昊宇肩上，「你確定？」
他並沒有用勁兒，吳昊宇卻是一抖，臉上的肥肉顫了顫，血色全無。
忽然，吳昊宇咬牙，猛地推了池朝策一把，大聲吼道：「池朝策，你他、媽以為你還是高高在上的池家大少爺嗎？」
他啐了一口，看了眼四周好奇打量的目光，心中惡念叢生。
顧不得家裡的多番警告，他一腳踩在凳子上，注意到眾人投注過來的目光。
吳昊宇感覺腎上腺素飆升，整個人恍若失去理智的賭徒，惡狠狠的眼神落在池朝策身上，像是恨不得將之吞肉噬骨。
他揚了揚下巴，提高聲音，「大家都不知道吧，這位——」
吳昊宇指著池朝策，拉長聲音，「池朝策——各位都聽過吧。」
眼見吃瓜群眾越來越多，甚至有人掏出手機開始錄像。吳昊宇露出得意的笑容，腦海里已經腦補出今日之後，池朝策聲名狼藉，被人唾棄的情景。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池朝策，聲音越來越憤慨激昂，「以前，他仗著家裡有權有勢，在學校仗勢欺人，誰也不敢惹他！」
「事實上，他根本不是什麼大少爺，不過就是個竊取了別人人生的小偷！呸！」
周圍傳來小聲的議論聲，嗡嗡嗡的聲音擠在一起仿佛有千萬隻蚊子在耳邊撲棱翅膀。
好奇、打量、探究、驚愕、同情……
各種各樣的目光落在池朝策身上，就連姜雪宜也投去驚愕的視線。
「朝策……」
林子安有些擔心地叫了他一聲。
池朝策回頭沖他安撫地笑笑，眼裡並無太多波瀾。
「池朝策，現在的你，有什麼資格和我比？沒了池家，你什麼都不是！」
吳昊宇毫不客氣地嘲諷。
池朝策沒有說話。
「你！」
林子安再次想衝上去攔住吳昊宇，又被池朝策拉住。
他就站在那裡，靜靜看著吳昊宇的動作，像是在看什麼跳樑小丑。臉上表情從頭到尾並沒有多大起伏，仿佛吳昊宇話里說的主角不是他。
眼見池朝策一言不發，吳昊宇以為他是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也跟著興奮起來。
他個頭很高，站起來幾乎和池朝策不相上下。
吳鎮宇朝前走了幾步，鼻孔看人，綠豆大小的眼睛裡滿是惡意。
「呵，池少，離開了池家，估計你連學費都交不起了吧，不如，我給你指條明路。」
吳昊宇露出一口被菸酒熏灌已久的黃牙，用看似壓低聲音卻又是剛好能被人聽到的音量道，「我知道個好地方，特別適合池少你這種——」
他上下掃了池朝策一眼，故意沒有說下去，眼神卻是曖昧，繼續道，「相信以池少的姿色，沒多久就會找到願意替你出頭的人。」
在場都是成年人，話里透出的情、色意味，誰都能聽出來。
「吳昊宇！」林子安被氣得臉通紅，「你他、媽……」
「是嗎？」池朝策挑眉，慢悠悠打斷林子安的話，坦然自若地對上吳昊宇的目光，「那借你吉言了。」
「池朝策！你！」
吳昊宇表情難看，只覺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屈得厲害。
「演講結束了？走吧。」池朝策示意林子安和姜雪宜跟上。他唇角微勾，視線在吳昊宇身上一掃而過，狀似無意談起，「早聽說一食堂經常有狗跑進來亂吠，果然，傳聞不是空穴來風。」
林子安臉色稍霽，冷笑著掃了吳昊宇一眼，非常配合地回答：「是啊，真是條瘋狗，也不知道怎麼混進來的。」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被人聽到。
噗嗤。
不知道是誰突然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