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安微笑道:「不。回去挨打吧。」
景煦笑著想再哄兩句,宮人通傳西岐使臣到的聲音先傳了過來。
眾人向大殿門口看去,只見為首的是個人高馬大的漢子, 身後跟著的人雖然沒有他壯碩, 但也比大部分大淵人身形寬闊。
烏南什穿著一身短打, 捧著賀禮低頭跟在最後, 宓安與景煦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好笑。
景陸坐在上位, 揮手讓西岐使臣免禮。
西岐使臣示意身後的人將賀禮呈上,開口道:「大淵的皇帝陛下,這雞血花只在我們西岐的土地上生長,百年難見盛放。搗碎入藥可延年益壽, 我們的王聽聞皇帝陛下略感風寒,特地讓臣下將此花帶來, 獻與陛下。」
只是「略感風寒」,卻值得西岐獻上如此珍貴的藥材, 景陸笑著客套:「只是小病, 西岐王有心了。」
「陛下吉人天相,大淵又人才輩出,自然是什麼病症都不用怕的。」西岐使臣話頭一轉, 「臣下聽聞貴國宓大將軍的兒子於醫術上頗有造詣,北夷一戰,宓公子竟醫好了傳聞中只有『朝青』主人才能解的奇毒。我王敬佩虎父無犬子,特命臣下向宓公子問聲好。」
宓安冷笑一聲,心下瞭然。宓朗回威名在外,各國都十分忌憚,西岐這是抱著挑撥景陸與重臣內訌的目的來的。
見景陸看向自己,宓安起身行了一禮,道:「使臣謬讚了。大淵地廣物博,人才濟濟,沒什麼奇毒是只有一人能解的。」
西岐使臣狀似無心地笑道:「原來如此。只是北夷那毒確實刁鑽,兩年前我國五王子被北夷人暗害,舉國之力也沒能救回小殿下。我王還以為宓公子就是神秘的朝青主人,原來是我王多心了。」
此話一出,大殿內議論聲四起,這些年來,所有人對宓安的印象都是體弱多病、不堪大用,但這半年,黃河水患、懲治貪官、北夷大捷,宓安的名字早就傳遍了朝堂,若這傳聞中醫毒雙絕、勢力遍布的朝青主人真是宓安,宓家可真是要凌駕於皇權之上了。
宓朗回也看向了宓安,他自然知道自己兒子天賦異稟,此事也不無可能。只是朝青的勢力一直是景陸的眼中釘,即便宓安與朝青確無關係,今日之後景陸恐怕也要對宓家下手了。
宓安面不改色,掃了烏南什一眼,說道:「我雖不是朝青主人,但確實與他相識,西岐王若是想要解藥,我可以代為討要。」
景煦聽著,突然湧起一股不太妙的預感,果然,宓安轉頭看向了他,笑得有些不懷好意:「昭王殿下,意下如何呢?」
眾人齊刷刷看了過來,景煦的滿目哀怨地看了宓安一眼,起身道:「西岐進獻了如此寶貴的靈藥,解藥自然好說,宴會結束後隨暗衛去拿就是。」
西岐使臣臉色不太好,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難道昭王殿下就是朝青的主人?」
景煦道:「正是。」
西岐使臣還不死心:「臣下聽聞朝青主人名『青安』,這個名字似乎與宓公子……」
景煦不耐煩地打斷他,皺眉道:「本王與青疏自幼交好,青疏體弱,本王將他的名字帶出去壯壯命格。使臣有什麼高見嗎?」
西岐使臣自然不敢有異議,謝恩後就回了自己的席位。
景煦培養暗衛和其他勢力景陸是知情的,只是他沒想到,一直對朝廷派去的人不屑一顧的朝青,竟然也是景煦麾下。他這個兒子,似乎有些過於能幹了。
景煦毫不避諱地與景陸對視上,露出一個有些放肆的笑,看得景陸心裡一涼。他知道景煦因先皇后的死一直與他不親近,現在看來,怕不止「不親近」這麼簡單。
景陸看著垂眸替景煦倒茶的宓安,又看向被他猜疑多年與他再無年少情分的宓朗回,輕輕嘆了口氣。如今再想離間景煦與宓家的關係,怕是有些難了,唯一能讓宓家遠離皇室的法子,只有……
景陸的眼神落在了他另一個兒子身上,卻見景烈緊緊握著酒杯,目光冒火盯著景煦,對方卻像沒看到一般,自顧自掰了一半點心分給宓安。
景陸覺得頭更疼了。
「你覺得烏南什想幹什麼?」
下座的兩人沒心思理會景陸,小聲討論著,景煦的眼神跟宓安的手飄來飄去,心不在焉道:「入夜就知道了。烏南什腳步輕盈,是個輕功高手。」
宓安雖然自身武功不弱,但遠不如景煦這樣能一眼看穿他人實力,他好奇道:「和你比怎樣?」
「自然是我厲害。」景煦佯裝不悅,「阿宓怎麼能問這種話?」
宓安敷衍地哄道:「行行行你最厲害你天下第一。」
宴會還未散場,烏南什果然藉口醉酒先離開了大殿,宓安與景煦對視一眼,也向景陸說自己身體不適,追了出去。
深宮遠落縱橫交錯,宓安前世在這裡生活許多年,閉著眼也認路。烏南什卻是第一次來,繞來繞去果然迷了路,眼見巡邏侍衛經過,烏南什閃身躲進了旁邊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