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她的聲音從帷幔下裹著寒風傳至他耳邊,淡淡的,帶著點溫柔的尾音,卻令人心生寒意。
他一時想起江湖傳言,浮雲閣浮桑有一劍,可開天,可闢地,一劍既出,必定會引起一番腥風血雨。
傳聞她已經很久沒出山了。
憫公子不免疑惑道:「林永跟你有何關係,據我所知,浮雲閣從不插手其他門派行事。」
林桑晚笑道:「給你們一個選擇的機會,數到三,若還是不走,就把命留下。」
憫公子眉頭微蹙,他不會逃,即便對面之人是浮桑。在他的信念里,只有勝與敗,生與死。他聲色俱厲道:「都給我上!」
隨著他這聲厲喝,數十名黑衣人舉起手中大刀,大喊著從四面八方沖了過來。
「我給過你們機會的。」
林桑晚看著衝上來的黑衣人說了這樣一句話,然後平直的劍身像是被某種強悍力量控制般,周身劍氣縱橫,似能裂石穿雲。
劍氣入胸,林中響起數十聲嘎然而止的慘嚎!
沖在最前方的黑衣人,連林桑晚的衣袖都沒碰到,便直直倒地。
再看林桑晚,她裙裾輕揚,動作輕鬆隨意,甚至可以用毫不在意來形容,就像是在夏日裡輕揮羅扇,乘風納涼,絲毫未將他們放在眼裡。
看著眼前身形苗條纖細的女子,剩下的黑衣人身體開始微微顫抖,無法壓抑地生出逃走的欲望,他們沒想到她這麼強。
憫公子眸色暗沉,握著手中銀劍嘶吼道:「都給我上!」
話落,他率先發動攻勢,身形如電,他的銀劍如同潛龍出淵,又快又猛,劍尖指向林桑晚心口。
劍光閃閃,白影和黑影分分合合,又開始廝殺。
漸漸地,地上的枯葉也被捲起,月光朦朧,旁人只聽見打鬥聲,看不清兩人的具體動作。
幾十個回合後,只聽見「嘩」一聲,黑衣男子吐出一大口鮮血,半跪在枯草叢中。
林桑晚站在憫公子身前一丈,手中的青劍指向遠處的一群黑衣人,輕輕一提,一道道白色的劍氣瞬間籠罩了他們,速度快到只能聽見他們死前的慘叫。
憫公子用盡全力起身,沙啞道:「你比我更像一個殺手……」
冷靜,無情,果斷……
林桑晚似乎不想再拖下去,握著青霜劍的手在身前蓄力一揮,長劍倏地遞出,周身枯樹瞬間顫抖起來,充滿了肅殺之氣。
憫公子立即用輕功躲避,可他武力不及眼前女子,被殘餘劍氣傷得體無完膚。
刷刷刷刷,她連出四劍,他避無可避。
只是羅剎憫公子,從未有過敗績,今日便是同歸於盡,也絕不後退。
在最後一刻,他揮動銀劍,奮力向前,左手從胸前拿出一個黑色木匣,口中念道:「爆。」
瞬間,他的身體爆破,血肉飛濺,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和淡淡得苦澀的香氣。
一襲白衣已被血霧染成了紅色,在月光下顯得尤為妖艷可怕。
似乎聞了不該聞的,又或者是沾染了不該沾染的東西,一瞬間,她有些頭暈目眩,而後氣沉丹田,催動內力穩住心脈,讓自己鎮定下來。
片刻後,她看了眼雪地上的新鮮屍體,平靜的從袖中拿出絲帕,擦拭著青劍,餘光卻時刻注意著東南方向的密林。
「看夠了嗎?」林桑晚收回劍,眉毛一挑,朝著東南方輕笑道:「還不出來?」
窸窸窣窣,隱蔽在灌木叢後的三名男子沐浴明月,款款朝她走去。
三人行至林桑晚前方三丈停了下來,最左邊的男子名叫裴松,他急不可耐地喊道:「主子,我們居然被發現了誒,她好厲害啊。」
最右邊的男子名叫席閆,十八歲,他抬起右手先是戳了戳裴松的背,見裴松轉頭,然後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
隔著紗幔,在黑夜中,林桑晚先看向說話之人,他也十七八歲左右,身約七尺半,身著一襲緋色冬衣,背著月光,雖然看不清臉,卻還是能感到他眼中的亮光。
他似乎急切地想要同自己切磋較量一番。林桑晚假裝看不懂他的意圖,將湧上來的鮮血輕輕咽了回去,強壓下身體的不適,冷靜道:「不知三位躲在暗處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