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一開門，冉宿夢便沖了出去。她剛轉過彎，就瞧見坐在門口縮成一團的半透明身影。
ldquo對不起，讓你久等了。rdquo冉宿夢跑著過來，離得近了，她才發現陳子萱仰頭在看她，眼睛亮亮的。她身上還穿著那有些髒破的校服，頭髮也被剪的亂七八糟，她的鬼魂應該是她墜樓前的模樣。這樣一個helliphellip瘦弱嬌小的人，縮成一團仰頭望向她，冉宿夢總覺得她的眼睛是濕漉漉的，有點像被丟在家門口的小狗。這令她心裡一軟，忍不住再次開口：ldquo我那電動車實在太慢，真對不起。rdquo
陳子萱略有慌忙地站起，她似乎才反應過來冉宿夢在對她道歉一樣，顯得十分無措。ldquo不、不，我沒有等很久，不用給我道歉的。rdquo
ldquo我已經是鬼了，我本來也沒有地方去，沒有事情做，你願意helliphellip你願意陪我最後幾天，不嫌棄已經死掉了，我已經、我已經很開心了。只是，這幾天要給你添麻煩了。rdquo
ldquo沒什麼麻煩的。rdquo冉宿夢也不太擅長去安慰別人，她想了想，又補充道，ldquo你都已經是鬼了，也麻煩不到什麼。rdquo
陳子萱似乎被安慰到，她笑了一下，乖巧站在一邊。等冉宿夢將房門打開側過身後，她才試探著跨入門中。
ldquo嗯helliphellip不是很大的房子，因為我一個人住，也沒怎麼打理。啊，你將就一下。rdquo冉宿夢略打量過自家，快速將茶几上的外賣袋子拿起放在門口，然後走進臥室收拾起自己之前匆忙換下的睡衣，ldquo你隨意，當成自己家就好。你，你先在這坐會兒?我下樓去買個早餐，你想吃什麼?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陳子萱明顯的愣住了，她小聲問，ldquo我還能吃東西嗎?rdquo
ldquo能吧?雖然你沒法把東西吃進肚子裡，但嘗味道應該是做得到的。rdquo
ldquo還是helliphellip還是不要浪費錢了吧，我是鬼，吃東西就是浪費helliphelliprdquo
冉宿夢抿了下唇，沒有回這句話，而是問她：ldquo你喝豆漿喝豆腐腦嗎?應該喜歡甜的吧?我去買點油條，再帶兩碗牛肉麵。你都是鬼了，應該不存在吃撐的問題，就都嘗嘗味道吧。鬼應該也不怕吃辣吧?你吃不吃香菜?rdquo
陳子萱似乎很想說些什麼，她的表情有明顯的自責和不適應，但當冉宿夢一口氣問了這麼多，盯著她認真等著她的回答時，她一下子就不知道該如何去拒絕了。沒有發火，沒有覺得她這樣很煩，也沒有helliphellip沒有其他任何的情緒，只是單純的、就這麼認真看著她，耐心等著她的回答。
最終，她低下了頭，小聲吐出ldquo我不挑食rdquo四個字。她確實不挑食，每天能吃飽就已經很不錯了，有什麼她就吃什麼。在她的記憶里，最難忘的是初中封閉式管理時的食堂午飯，儘管那時很多同學都覺得食堂難吃，但陳子萱覺得那兒的午飯有菜有肉還可以去打湯，盛第二碗飯也不會有人罵她ldquo一天到晚就知道吃rdquo，她可以吃得很飽很飽。
ldquo好，那我就都給你加。你要是不喜歡那味道，到時候我再給你挑出來。rdquo冉宿夢說著，喝了口水便再次起身，揣起鑰匙帶著手機準備出門，ldquo你就在家等我，外面出太陽了，你不要亂跑。啊helliphellip等我把陽台和臥室的窗簾的給你拉上。rdquo冉宿夢在玄關回頭時才發現自己居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事，她快步拉上窗簾，雖然還有光亮透進來，但房間已經暗了下來。
ldquo你要是在外面待著不舒服，就去我被子裡睡會兒。rdquo冉宿夢將裝著雙刀的背包塞進衣櫃，連帶著將那些符籙也一併塞進去。只有匕首依舊放在懷裡，ldquo對了，我這個手串helliphellip你靠近我，會覺得不舒服嗎?rdquo
ldquo啊?沒有。沒有不舒服。rdquo陳子萱看著冉宿夢忙忙碌碌，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覺得從來沒人這樣做過，從來沒人像這樣helliphellip關心過她。
現實世界的鬼魂helliphellip似乎還是有些不一樣的。在失去自我意識之前，符籙與手串似乎helliphellip不會對她造成太大的傷害?或威脅?但要是認真催動符籙的話，應該還是會起效果。冉宿夢點了下頭表示了解，就沒有取下手串。她將衣櫃關上，又囑咐了兩句，便匆匆出門。
helliphellip按照以往的休息日，她絕不會主動下樓買早餐的。對冉宿夢而言，休息日沒有早晨，只有睡到自然醒後的外賣午飯。
等冉宿夢拎著大袋小袋的食物小心翼翼走回家，陳子萱果然乖乖坐在沙發上。她見冉宿夢手上提滿了袋子，一副害怕湯水灑出的樣子，本能起身就想幫她接過一些。然而伸出手後，陳子萱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是鬼，沒辦法觸碰了。
ldquo來坐，來吃。rdquo冉宿夢招呼她坐下，將鋪滿了大片牛肉的面放在陳子萱面前。她拿起筷子略拌了拌，帶出濃郁的辣椒紅油，香辣味頓時溢滿了整個房間。
兩杯豆漿，兩杯豆腐腦。冉宿夢將那一根油條分成兩份，遞給陳子萱一份。
ldquo我、我該怎麼吃?rdquo陳子萱看著滿桌熱氣騰騰的食物，竟不知道該怎麼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