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解脫嗎?大概是的。但它們會有輪迴,會有來生嗎?冉宿夢不知道,也無法知道。冉宿夢站在原地,腦海中浮現著剛剛出現的六個魂魄helliphellip
第一個被獻祭的,是小女兒。
第二個被獻祭的,是大女兒。
第三個被獻祭的,是村民的媳婦。
第四個被獻祭的,是村民的母親。
第五個被獻祭的,是村民的父親。
而最後一個被獻祭的,是村民的兒子。
再多的痛苦、猙獰與仇恨都在那不知年月的鎮壓折磨下被打磨得一乾二淨,只留下空蕩蕩的破碎魂魄,這魂魄什麼也裝盛不了,只一離開那黑暗,就消失了。這簡直比泡沫還要易碎。
冉宿夢想,那最後被獻祭掉的幾個存在,在最初時的獻祭里又扮演著什麼角色呢?或許其他村民家那最後活下來作為倀鬼的並非是家中的男主人,也可能是ldquo父親rdquo這種存在,總之helliphellip留下的人獻祭了消失的人,但他們全都留在了煉獄中,全都為ldquo山神rdquo拘役,永遠無法逃脫。
這獻祭絕非什麼ldquo自願rdquo。
在這瞬間,冉宿夢生出幾分後悔與衝動來,她有些後悔昨天沒有直接打碎罈子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她衝動於想要立刻將所有的罈子全都打碎,一個不留。
許向曉她們趕來時看到的,便是那些破碎魂魄消散瞬間的場景。
哪怕沒有前情因果,她們也能大致推測出這些魂魄的來源,生前又可能遭遇了什麼。地上的白骨被非自然力量扭曲成小小的一團,上面沒有一絲血肉殘留,如果山神會吸收類痛苦等負面情緒壯大自己,再聯想到那些蟲子helliphellip很難不猜測這些人會不會是在活著的時候就被那些蟲子硬生生啃噬殆盡。
這屋主村民發出一聲尖細的長嘯,這聲音不似人類能發出的種類,聽來耳膜一陣刺痛,聲音如鑽子一般鑽入腦仁,帶著難以言述的某種震懾。
無人村的所有村民都仿佛感知到某種感召,立刻朝這裡匯聚過來。
ldquo發生什麼了?rdquo在院中休息的其他處理局成員驚醒過來,這天還未亮,怎麼就有如此大的動靜?他們昨夜也是輪流值守,抵禦了一夜蟲潮。
當然,在無人村內的蟲潮規模並沒有冉宿夢那邊那麼大。當他們在睡夢中時,還會於模模糊糊間感受到某種靈感上的徵兆,受到ldquo山神rdquo的呼喚與影響。如果是普通人,恐怕就會被打上精神烙印,潛移默化中被洗腦、影響,最後化為村民那種存在的倀鬼,但此行任務都是處理局精挑細選的精英,大家對無人村也有些了解,準備亦是充分,一有不對立刻大批量符籙伺候,只把那精神影響消除得明明白白。
好在這特殊地區,他們即使再休息也不會放鬆警惕,幾乎是那尖嘯發出的瞬間就反應過來,立刻收拾裝備朝那邊趕去。
ldquo不是明天才是山神出現的時候嗎,怎麼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意外?而且蟲潮才剛剛退去啊,怎麼都不該mdashmdashrdquo一人正嚴肅分析著,忽然想到了什麼,ldquo不會是那在咱們停車附近休息的那一隊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線索吧?直接把進度干滿了,加速直面山神?helliphellip咱們要提前收工了?可這、我們的工作報告得怎麼寫?rdquo他們這兒可還是一頭霧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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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什麼鬼helliphellip東西?rdquo
那發出尖嘯的村民保持著仰天姿勢,身體在外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寸寸變得灰暗,猶如老舊的牆皮或殘破的雕像,他久久不動著,嘴巴大張著一直到尖嘯聲漸止卻也沒改變姿勢。幾乎是聲音停止的瞬間,密密麻麻的黑色蟲子從漆黑的喉管噴涌而出,如一道黑色噴泉朝四面八方噴灑下來,令人噁心的硬殼摩擦聲窸窸窣窣傳來,如密集如黑網朝冉宿夢等人襲來。
而那村民則依舊保持著同樣的姿勢,源源不斷的蟲潮自他體內噴薄,直至蛛網狀的裂紋遍布他全身,當最後一隻黑色蟲子離開的瞬間,他轟然倒塌,化為一地黑灰散去。
連魂體都不曾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