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霸凌或被其他因素影響得成績後退了?反思一下為什麼你會被影響到?為什麼其他同學就不會被影響?狀態不好?那是你自己該反思的事。
成績保持住了?不夠。你們都是貧困生, 能進這所學校就已經是莫大的榮耀, 學校資助你們的貧困補貼可不是白資助了,只拿出這麼些成績遠遠不夠,你們必須更努力、再努力才行。不然以你們的家庭實力,根本沒有未來可言。別把自己跟其他同學比, 你們跟他們根本不一樣。
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冉宿夢聽完只有無語與噁心。可就是這樣,她只要稍微代入進這個學校的貧困生們就感到濃重的絕望。這是一片毫無光亮的黑暗。
四面八方的壓迫。他們連放棄與逃離也做不到,因為他們代表的不止是他們, 還有他們背後的家庭。他們的家庭可能非常需要這每個月的貧困補貼與獎學金維持生計。這些人的父母愛自己的孩子嗎?或許是愛的。只是即使有愛卻也無法改變生活, 在他們看來, 能將孩子送入如此高檔、優秀的學校已經是半輩子修來的福分, 一整個家庭的希望說不定全都傾注給了這個孩子, 希望化為枷鎖困住他們,讓他們在猛獸張開血盆大口時也無法移動分毫,甚至些微的反抗都做不到。
小學、初中、高中helliphellip三個階段的全封閉學校。他們第一次遭受、意識到霸凌與不平等會是在什麼時候?小學還是初中?無論何時,那時候的他們都太過弱小沒有任何力量。而在這長期的欺壓下,到了後期他們甚至可能變得麻木與認命,更難生出反抗的心思。
他們能夠求助誰?或許他們的家長才是那個嗷嗷待哺的孩童, 希望他們給家庭帶來天翻地覆的變化。老師?那些只是默許、無視這一切的老師或許在這個學校已是ldquo善良rdquo,那些縱容甚至徹底站在那些有權勢、背景學生背後的老師已經變為欺壓的一環,將他們的人格與自尊碾得粉碎。那麼, 還有誰可以求助?在這些學生眼裡,還有誰能成為救命的稻草?能比老師還要大,還能幫助他們的helliphellip
教導主任?校長?一個學校里,最大的應該是校長吧。
但新聞上是如何ldquo委婉rdquo表達的?
冉宿夢想,她能夠站出來、能夠在看見霸凌是挺身而出,能夠如此打量這位老師,能夠在這些話語下生出這些想法的根本原因就是她壓根不屬於這個學校。她來自外界。她不是在對這個世界都懵懵懂懂的時候被送進來的六歲孩童,不是要在這個學校度過十二年的學生。她成年了,她擁有力量以及底氣,所以她能夠反抗,所以她無所畏懼,她就是來清掃這一靈異的。
憤怒的火焰在冉宿夢心底熊熊燃燒,她知曉自己為何憤怒,也明白自己應該做什麼。可一想到這是已經發生的歷史,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便痛苦地侵蝕著她,令她心底的火焰燃燒得愈發熱烈。
漫長的ldquo審判rdquo宛若凌遲,等到這老師大發慈悲放過了他們,讓他們坐下後,冉宿夢清晰聽見周圍不少同學的竊竊私語與嗤笑。
ldquo喂,老師讓你感謝我,聽見沒有?待會可得好好給本少爺擦擦鞋子。rdquo
ldquo笑死,不過就是幾個學習的工具而已。這麼努力學習有什麼用?rdquo
ldquo不過是隨便分一點零花錢就能買來的狗。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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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她能做什麼呢?
好像做什麼都無濟於事,她根本無法改變已發生的事情。也就是這時,冉宿夢才發覺那位縱火、跳樓的學生有多勇敢,又有多ldquo幸運rdquo。按照正常來說,她的死很可能被壓得沒有一絲痕跡,這裡似乎已經構成了密不透風的ldquo王國rdquo,從上爛到下,所有既得利益者都會用盡手中的權力擁護、保護這裡,作為這ldquo王國rdquo的最底層,是沒有任何可能與通道去顛覆這裡的。
可那位學生做到了,用她的死,但死亡只是開始。她能夠做到,是因為她變成了鬼。
人類做不到的事,作為鬼的她做到了。
回憶中的人物沒有扭曲,形象也還是正常的人,記憶線十分清晰helliphellip冉宿夢猜測這源頭或許並沒有那麼、那麼臨近失控,她或許還能控制住自身,也仍保有自我意識。她真的要超度掉她嗎?
在這課堂之上,冉宿夢仍站立著。那老師像突然注意到她:ldquo怎麼?不請你你還不坐下了?rdquo
冉宿夢並未回復她,她微微沉默著,直到那老師臉色逐漸變得更加難看,而底下學生竊竊私語的聲音也越來越大mdashmd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