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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守門的侍衛面露猶豫。

以荊肖嘉如今的地位,即使身為太監,平日裡也從不缺乏投懷送抱的美人兒,甚至連淑妃都曾經動過念頭,想要將貼身大宮女許配給荊肖嘉做對食。

然而,督主一向厭煩這種事情,那些試圖以色侍人的女子,更是沒一個有好下場的。

守門的侍衛不敢冒著觸怒督主的風險,將人放進門,但見裴安夏就這麼立在寒風中,耳朵和鼻尖都被凍得通紅,到底是有些於心不忍。

眼看他態度鬆動,裴安夏放軟了語氣道: 「這幾日天冷,妾身親手熬了些茯苓栗子羹,有益氣補血、寧心安神之功效。假如督主不方便見客,還請大哥代為轉呈。」

守門的侍衛內心本就有所動搖,被她這麼一說,當即點頭應承下來。 「也罷,小主在此稍等片刻,容卑職進去通傳一聲,至於最後是見還是不見,就得看督主心意了。」

「多謝大哥。」

等了約莫一盞茶時間,等來的卻不是原來那個守門的侍衛,而是老熟人高慶。

只見高慶快步走來,朝著裴安夏恭敬地抱拳行禮道:「讓小主久等了。」

裴安夏見狀,連忙擺擺手說:「不久不久。敢問高大人,我這是可以進去了嗎?」

「不……」高慶下意識地迴避了她的視線,眼底飛快閃過一抹心虛。 「眼下督主正忙著與工部劉侍郎等一干官員議事,暫時抽不開身。」

聽到這裡,裴安夏不禁垂下頭,斂去眸子裡的失落。 「原是我唐突了,那我便不打擾了。」

見她當真要走,高慶慌忙把人叫住,「小主且慢!」

「大人可還有事?」

高慶作為荊肖嘉的親隨,平素打打殺殺的見慣了,倒是鮮少與漂亮女人打交道。

——尤其眼前這人,還是被督主另眼相待的女人,心裡多少有點輕微的不自在。

他輕咳了一聲,掩飾住內心的尷尬。 「雖說督主如今抽不開身,但這東西麼,卑職倒是可以幫忙呈給督主。」

儘管人沒見到,但至少東西送到了,裴安夏這趟也算是沒有白來。

「好呀,那就多謝高大人了。」裴安夏笑意盈盈地將手中的瓷盅遞給他,之後還不忘提醒道:「勞煩大人轉告督主,這甜湯可得趁熱喝,否則放涼可就不好喝了。」

高慶接過那隻猶散發著熱氣的瓷盅,應了一聲,才轉身告辭。

待回到書房,入目的是正中間一把太師椅,荊肖嘉直挺著背脊,端坐於其上,周圍壓根沒有所謂工部官員的身影,可見什麼抽不開身也好,忙於議事也好,都不過是託詞罷了。

高慶掀開盅蓋,往裡頭一瞧,便見陣陣白煙之下,是熬到完全化開的栗子泥,呈現出黃澄澄的色澤,光是看著就讓人格外有食慾。

為了安全起見,高慶謹慎地詢問:「督主,可需要屬下先用銀針試毒? 」

荊肖嘉今日沒有公務纏身,難得落了個清閒,此時他手裡捏著一柄刻刀,正在一塊黃花梨木上雕琢著什麼。

他的手指修長靈巧,不只適合握筆,也極為擅長用刀。

原本並不起眼的木頭,在他巧手的雕刻下,逐漸成形,一隻通體嫩黃的雀鳥輪廓慢慢浮現,那鳥兒體態嬌小,渾身長滿細長的翎羽,看上去,就知道是被主人細心照料著的寵物鳥。

美麗而脆弱。

高慶忍不住張口誇讚:「督主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這雀鳥兒雕刻得栩栩如生,倒像是隨時會飛起來似的。 」

「隨時……會飛起來麼?」荊肖嘉喃喃地重複了一遍他的話,隨後他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面色越發陰沉,眸光更是深邃得如同黑洞。

不等高慶反應過來,荊肖嘉已將目光轉向他手中端著的那盅栗子羹,語氣中暗含著不悅:「撤了吧,像這種來歷不明的東西,往後就不必呈上來了。」

「是。 」高慶正欲離開,剛邁了幾步,卻又折回來,小心地徵詢著他的意見。「既然督主不喜,屬下這就和裴小主說,讓她往後不要再送。」

荊肖嘉聽完,微微皺了下眉頭,發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一個矛盾的狀態。

一方面,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捨不得裴安夏死,甚至恐懼於失去她,但另一方面,他又控制不住心中的惡念——想要狠狠折磨她。

讓她每天生活在提心弔膽之中,只能誠惶誠恐地祈求他的原諒,直到他厭倦了這場遊戲為止。

就像現在,他雖然不願意吃她做的東西,但看見她為了自己,像個傻子一樣忙得團團轉,又覺得什是有趣。

他如此想著,緩緩地勾起唇角,笑得意味不明。

「無妨,她想送便讓她送,你們私下分了便是。」

待高慶退了出去,屋裡重新恢復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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