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穆霄野就要掙脫開鉗制,宋橫聞訊匆忙趕來。
瞧見這一派亂象,宋橫頓感一個頭兩個大,他低聲說了句得罪,隨即抄起手邊裝滿水的木盆,用力潑向穆霄野。
冷水從頭灌到腳,令穆霄野神智稍微回籠。他狠狠抹了把臉,而後轉頭看向宋橫。
不等他開口,宋橫立刻抱拳請罪:「剛才事出緊急,屬下斗膽冒犯將軍,屬下自去領罰。」
穆霄野自知失態,擺了擺手道:「免罰,事有輕重緩急,你做得很好。」
他說著,撫過發脹的額角:「我身子有些不爽利,先回去歇息,剩下的事情交給你處理,待錄好供詞後,再送來給我過目。」
宋橫朗聲答應,「屬下遵旨!」
走出地牢的剎那,穆霄野便被陽光刺得眯起了眼睛。他抬手抵擋光線,等到雙眸逐漸適應周圍的亮度,這才慢慢把手移開。
穆霄野站在原地,突然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往何處去。良久良久,他才輕吁出一口鬱氣,決定先回院中看看。
他想,逃避雖好,但並不是萬靈丹,這些事情他早晚得和裴安夏攤牌!
第61章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
穆霄野邁進屋內的時候, 裴安夏手裡捧著繡架,正在繡香囊上面的花樣。
他至今還清楚地記得,裴安夏剛開始學習針織女紅那會兒, 經常不小心扎到手。
她皮膚嬌嫩, 被針頭扎過的地方, 瞬間留下細細密密的紅點子,雖不至於破壞美感, 但看著卻格外叫人心疼。
穆霄野為此到宣寧郡主跟前鬧過幾回, 不允許裴安夏繼續上女紅這門課, 從那之後,她就幾乎沒有動手做過針線活。
穆霄野目光落在她手中那枚小巧的香囊上。
香囊是以寶藍色的錦緞為底, 上面用金線勾勒出栩栩如生的虎紋, 一看便知道是男子所用之物。
穆霄野緩緩踱步過去, 撩袍在她身旁坐下, 「這是給我做的嗎?」
裴安夏手上動作不停,語氣理所當然地道:「你是我的夫君,我不給你做還能給誰做?」
穆霄野原先只是隨口問問, 聽她這樣說, 反倒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你這幾日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
裴安夏愣了愣, 隱約覺得他話中有話,卻裝作未曾察覺,故作平靜地回答:「瞧夫君這話說的, 好像我以前對你很差似的。」
穆霄野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隨即伸手攬過她的腰肢,將她按坐在自己的腿上, 低聲附在她耳邊調侃:「媳婦兒,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
裴安夏唇角微僵, 想也不想就否認。
「沒有。」
話音落下,她才發覺自己否認得太快,反而顯得心虛。
裴安夏輕咬著下唇,假裝若無其事地反問:「你今兒是怎麼了?好端端的為何問起這些問題?」
穆霄野向來不是個有耐心的人,發現她在裝傻充愣以後,徹底沒了周旋的興致,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剛才文梓軒熬不過刑訊,老實招了供,說布防圖是你交給他的。」
裴安夏聞言,臉上登時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我、我……」
她慌忙想要站起身來,結果腿肚子一軟,直接撲通一聲癱坐在地上。
裴安夏身形本就纖弱,此時微微發著抖,更是宛如一隻被折斷翅膀的蝴蝶,顯出幾分脆弱的美麗。
她以帕掩面,哭得淒楚可憐:「我也不知道,我當時怎麼就鬼迷心竅昏了頭!自從聽聞軍營里混入內奸的消息,我便越想越怕,我怕我錯信了人,連累整個穆家軍上下幾百條人命……」
耳邊不斷傳來輕微的啜泣聲,聽得穆霄野心中煩躁之意更甚,他不耐地揮手打斷她:「錯了就是錯了,何必找這麼多藉口?現在你只問你一句,布防圖是不是你親手交給文梓軒的?」
裴安夏顫巍巍地抬眸,眼底蒙著一層水霧,近乎懇求地看向他:「夫君,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文先生是內奸,我……」
穆霄野見她到現在仍不肯坦承,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怒火,抄起桌上的茶盞,狠狠地砸向地面。
啪的一聲脆響,茶盞撞在地上,摔成了好幾瓣。
碎瓷片四處飛濺,好巧不巧,其中一片正好濺到穆霄野腿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