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剛進入初秋,到了夜晚,溫度下降得極快,裴安夏穿著單薄的衣衫,只覺絲絲涼意陷入肌膚,冷得她打了個寒顫。
系統發現她正輕微ῳ*Ɩ 的哆嗦,不由奇怪地問道:【馬車上不是準備了保暖的披風嗎?宿主怎麼不順便捎帶下車?就不用白白遭罪了。 】
裴安夏搖搖頭,意味深長地說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很多時候,患難才能見真情,我要是光鮮亮麗地出現在他面前,還怎麼讓他心生憐惜? 】
系統沒有多言,它知道自家宿主在拿捏人心這塊特別擅長,它不需要過多置喙,只要靜靜地在旁邊看著就好。
山洞目測有五六米高,乍一望去幽深不見底。裴安夏試探著往前走,就發現距離洞口不遠處,隱隱閃爍著微弱的火光。
她邁著小心翼翼的步伐,朝山洞內部走去,走沒幾步路,就看見男人席地坐在火堆旁,雙眸緊閉著,不知是在閉目養神,還是睡著了。
裴安夏將視線移向他的肩膀處,他在發覺自己中箭之後,便用袍角上撕扯下來的碎布,草率地包紮過傷口。
然而,因為缺乏休養,傷勢非但沒有半點好轉,反倒惡化得更加厲害。
眼看穆霄野的傷口正不斷湧出污血,裴安夏心裡難免有些擔憂。在醫術不發達的古代,傷口感染可是要命的事情,倘若不及時清創消毒,後果極為嚴重。
想到這裡,裴安夏頓時慌亂起來,她快走兩步,俯身半蹲在他身前,聲音中帶著無法掩飾的急切:「穆霄野,是我,你快醒醒。我現在立刻出去找乾淨的水源,回來幫你清潔傷口,你再忍耐一會。 」
穆霄野意識混沌間,聽見這道熟悉的嗓音,還以為是自己太過思念那人,以至於出現了幻覺。
他費勁地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裴安夏那張嬌美的臉蛋。穆霄野怔愣半晌才回過神,掙扎著想要起身。
裴安夏察覺到他不安分的動作,擔心他的傷口越裂越大,連忙按住他的手:「你身上還有傷呢,別亂動。」
穆霄野順勢握住她手腕,臉上是無法掩飾的驚詫,語氣里更是充滿著不敢置信:「你怎麼會一個人出現在這裡?我留給你的那些親衛呢?他們都去哪裡了?」
裴安夏作為錦繡堆里嬌養著長大的姑娘,出入皆是奴僕成群,穆霄野簡直無法想像,她是如何做到憑藉那副纖細孱弱的身子,獨自跋涉了這麼長遠的山路。
更別提,山林中野獸出沒,不可謂不危險。若是運氣差一點,遇上外出覓食的狼群或者棕熊,那結果將是不堪設想的。
裴安夏見穆霄野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不由放緩了語氣,輕聲安撫道:「王府親衛聽從你的命令,自是極為稱職的,一直寸步不離地守著我。可我實在放心不下你,便趁著他們忙於應付敵軍攻擊的空隙,偷偷溜了出來。」
她說著,起身在他面前轉了一圈,「你瞧瞧,我這不是毫髮無傷地站在這裡嗎?」
穆霄野目光如有實質,仔細地打量過她全身,不放過任何一處細節。
他發現裴安夏雖然褲腿上沾了點泥星子,額發也因為大半日的奔波,凌亂地覆蓋著半邊臉頰,但從外表看上去,並無明顯的外傷痕跡。
待確認她沒有受傷,穆霄野心中那顆大石頭總算可以落下一半。
他重新靠回山洞的洞壁上,感受著後背傳來冰冷堅硬的觸感,難掩疲憊地說道:「你不是向來自詡聰明的嗎?怎麼會做出如此不理智的舉動。要知道,我現在身負重傷,連想要自保都有困難,更別說還要分出精神來保護你。一旦被敵軍發現我們的蹤跡,你和我都別想活著走出這座山洞。」
裴安夏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答非所問地道:「讓我看看你的傷口吧?你這傷勢若是不馬上處理,恐怕後患無窮。」
穆霄野見她根本不把自己的恐嚇當一回事,不禁再度沉下臉來:「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在聽我說話?」
裴安夏想也不想就回答:「自然是有的,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我也並非沒有權衡過利弊,但你到底是我朝夕相處的枕邊人,我豈能對你的生死視而不見?那也未免太冷血了。」
穆霄野眼底情緒浮動,他無法否認,在瞧見裴安夏的瞬間,他除了震驚以外,內心幾乎要被喜悅淹沒。
早在成親前,穆霄野就知道在兩人之間,自己是投入更多感情的一方。因此,哪怕裴安夏幾乎從未給過他什麼回應,他也不敢有過多的奢求。
然而,偏偏是在他徹底死心失望後,裴安夏像是突然換了一個人,試圖與他重修夫妻關係。
眼下甚至不顧自身安危,特意過來尋他,這讓穆霄野心中產生一種錯覺,或許她也是在意自己的。
穆霄野心知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他暗自搖搖頭,把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給甩出去,然後正色道:「夜晚正是野獸出來覓食的最佳時間,山林中比起白天更加危險數倍,你切莫出去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