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聞亭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我記得你剛踏入仙門的時候,還挺貪睡的。」
裴安夏對此不置可否,「我在拜入我師父門下之前,也不過是個凡人,家中經營著不料生意,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之家,但好歹是不愁吃穿,父母兄長也不指望我有什麼大出息,只希望我過得開心順遂。不瞞你說,我平日最大的嗜好就是睡懶覺。」
「後來我稀里糊塗地進入了青雲宗。其實,我在同期當中實力並不算最強的,但因為資質尚可,而且碰巧我師父一連收了四個男弟子,正想要收個女弟子入門,便一眼看中了我。」
裴安夏用一種追憶往昔的口吻說道:「修仙的過程,並沒有想像中容易,哪怕天賦卓絕如江斯延,背後都付出了旁人難以想像的努力,才有如今的地位。」
「為了儘快提升修為,我幾乎沒有一刻偷懶懈怠,已經記不清多久沒有像今日這般悠悠閒閒地睡懶覺了。」
樓聞亭不知何時,又恢復成了往日的吊兒郎當,他輕挑眉梢,用無比輕狂的口吻說道:「有我在,以後你可以儘管睡懶覺,不用擔心追趕不上別人的腳步,我庫房裡面那堆靈石足夠你進階到化神都綽綽有餘。」
裴安夏嗔了他一眼,「你倒是會哄我,如果身體的素質跟不上修為提升的速度,到時候可承受不住進階的雷劫。」
她這麼說倒不是無的放矢,從前就曾有世家名門傾全族之力,只為培養族中的嫡系子弟,以源源不斷的靈石供養他,直至晉升元嬰境界。
那名修士從築基到元嬰,前後不過數十年,在當時被譽為是天才般的人物。
儘管江斯延曾經出言提醒過他,修仙之路沒有捷徑,若是勉強提升修為,定然會招致無法承受的後果,但那名修士早已迷失在讚譽與追捧之中,又怎麼可能聽得進去他的勸告?
他滿心以為是自己的晉升速度太快,威脅到江斯延的地位,以至於遭到對方的嫉妒,非但沒有這宛如慢性自殺的行為,甚至變本加厲地四處收刮極品靈石。
結果可想而知,那名修士並沒能熬過進階的雷劫,而是硬生生地被劈成焦炭,最後連完整的屍首都沒有留下,就這麼殞落在天地之間。
此事在當時鬧得頗為轟動,樓聞亭自然也耳聞過一二,他聳聳肩,滿不在意地說道:「這有什麼困難的?我到時候幫你把雷劫給扛下來,不就好了嗎?」
他這話說得著實狂妄。
誰都知道,天道最是講究因果輪迴,要想享受修為進階帶來的好處,就必須先承受雷劫的煎熬。
如果想要將雷劫轉嫁到別人的身上,也不是說不行,但這麼做的後果,就是天雷的強度會在原有的基礎上增強一倍。
普通程度的天雷,就已經相當不容易應付。在修真界千萬年的時間洪流中,不知有多少修士殞落在雷劫之下,可樓聞亭卻張口就說要幫裴安夏扛下雷劫。
裴安夏不由得抬眼看向樓聞亭,只見他烏沉的眸子裡透著熠熠的光芒,看上去不似作偽。
若是換作是其他人說這句話,裴安夏興許會嗤之以鼻,但偏偏她還真相信樓聞亭能夠干出這種事。
裴安夏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說道:「我承認,我的確存有想要飛升成仙的野心,但我不需要你為我扛雷劫,如果需要藉助你的能力,我才能勉強晉升化神境,那我也太窩囊了。」
話音落地的瞬間,不只是樓聞亭,就連裴安夏自己也錯愕了一下。
裴安夏也不清楚究竟是從何時開始的,她的想法似乎正在潛移默化地改變。
過去的裴安夏,將自己擺在第一位,為了利益不惜犧牲別人的感情。
但如今她卻覺得,與眼前這份得來不易的心意相比,那些世俗定義的成功,似乎都顯得沒有那麼重要了。
裴安夏知道自己的心態正在逐漸改變,但她意外地並不排斥這樣的變化。
重新回顧這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裴安夏不禁感到有些後悔,她明明早就得到了旁人求而不得的珍寶,卻因為自己的愚昧,險些將他弄丟。
所幸,他一直沒有放棄她。
在裴安夏出神的當口,樓聞亭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地,說起別的話題:「你不在的這段時日,紅玉很想念你。」
聽到這個似曾相識的暱稱,裴安夏愣怔了片刻,隨即腦海中便浮現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樓聞亭口中的紅玉,指的是她寄養在後院的靈獸。
那是一隻通體火紅的狐狸,外觀看上去與上個世界季衡玉獸態的時候有幾分相似。
裴安夏第一次在仙魔交界的忘川河處看見它時,便極為喜愛。
當時樓聞亭剛好在她身旁,瞧出她喜歡,二話不說就打算幫她捉住那隻靈狐。
紅玉作為高階靈獸,實力不俗,自然不會心甘情願與普通修士簽訂主僕契約。若是想要讓它認主,唯一的辦法就是強行馴服。
因此,樓聞亭出招的時候絲毫沒有手下留情,招招狠辣無情,顯然不打算給它留下任何喘息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