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始變得猶豫不決,不如原本那麼果斷灑脫,她給自己背上了名為愛人的枷鎖,但與此同時,她也變得更為堅忍,更為強大。
正是因為裴安夏內心清楚,江斯延會包容並且喜歡她的一切,所以她不需要在他面前偽裝。
她可以盡情地展現最真實的自己,將她彆扭的性格、渴望被愛的小心思,都毫無保留地展示給他看。
相比起來,裴父裴母就像是戴著虛假的面具在過生活,如同不具備自我意識的NPC,只會根據被設定的程式去進行表演。
除了她的父母以外,裴安夏所身處的這個世界,還有許多奇奇怪怪的地方。
她剛才走在回家的路上,之所以會感到違和,便是因為ῳ*Ɩ 真實的世界是瞬息萬變的。
即便是已經走過無數遍的道路,每一次都還是能看到不同的風景。
強勁的風颳過來,將樹梢上的葉片吹得沙沙作響,路上的行人下意識裹緊身上的外套,沒注意到鑰匙從口袋掉落。
鳥雀迎著強風順勢飛向天空,撲騰翅膀的時候,飄落下一根羽毛。
這些不經意的東西,構成普通人每一天的生活。然而,裴安夏今日所見所聞,到處都透露著刻意的痕跡,讓她不得不懷疑這一切的真實性。
可……如果這整個世界都是虛假的,那她呢?
她是誰?又來自何處?為什麼做這樣的夢境?
長時間的思考以及超出大腦負荷的資訊,讓裴安夏有些頭疼,她下意識地用雙手捂住頭,痛苦地垂下腦袋。
就在此時,周遭的景物陡然發生巨大的變化,裴安夏所身處的空間不再是溫暖舒適的房子內,取而代之的是萬米之上的高空,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滾滾白雲。
這場夢境實在太過於真實。裴安夏心知夢中發生的種種,絕對不會是毫無意義的臆想,其中一定暗藏著某種玄機,說不定就是江斯延想要傳遞給她的訊息。
她極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觀察四周的環境,沒想到不看則已,一看就發現距離不遠處有一座雄偉壯觀的神殿,靜靜地聳立在此處。
裴安夏幾乎是在一瞬間,回想起樓聞亭對天道的描述:「你能想像得到嗎?我面前矗立著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殿門前有一道高達十幾層樓的階梯……」
此時此刻她眼前的畫面,竟然與他所形容的景象完全符合!
裴安夏那張漂亮的臉上,頓時浮現出驚訝的神情,正當她猶豫著要不要爬上階梯時,石階前忽然憑空出現一名衣衫襤褸的男人。
男人仿佛才剛經歷完一場浩劫,身上的衣裳被劃破不少口子,烏黑的頭髮被汗水浸濕,黏答答地貼在臉頰處,整個人看上去頗為狼狽。
可饒是如此,男人的雙目卻依舊炯炯有神,那堅毅的眸光仿佛能將世間萬物貫穿。
裴安夏定睛看去,很快辨認出那是樓聞亭的身影,她張口想要喊住對方,卻發覺自己又一次遭到噤聲,無法發出任何一丁點的聲音。
樓聞亭用手肘支撐著地面,站起身來,隨即緩緩往台階上挪動步伐。裴安夏見此情狀,只能加快腳步跟在他的身後,一步一步拾階而上。
過程中有好幾次,樓聞亭都險些因為體力不支而摔倒在地。
裴安夏眼睜睜看著他強忍傷勢往前走,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攙扶他,可她探出去的手卻一下子穿過樓聞亭的身體,摸了個空。
這下子,裴安夏也差不多反應過來。
眼前這場景,是在還原樓聞亭的經歷。由於裴安夏在在這段過去中並不存在,因此她無法擁有實體,也不能發出聲音,去干擾既定的事情軌跡。
想通這一點,裴安夏不再嘗試去觸碰樓聞亭,而是靜靜地陪在他身邊,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往上爬。
不知道過去多久,就連處於阿飄型態的裴安夏都開始覺得腳步虛浮,小腿如同被灌了鉛一般,沉重地提不上力氣來,才終於看到終點。
裴安夏抬腳邁上最頂層的台階,天台上佇立著一道挺拔的身影。
因為背著光,裴安夏看不清楚祂的五官,但是從輪廓依稀能看出來,那是一張雌雄莫辨的面容。
祂垂著眸,高高在上地睥睨著身前的樓聞亭,下一秒只聽祂緩緩開口,聲音如空谷幽蘭繚繞在整個空間。
「我乃是這個世界的造物主,看在你好不容易爬到這裡的份上,我可以破例回答你三個問題。」
樓聞亭聽到這話,臉上先是露出詫異的神情,隨即他便反應過來。
他自身的實力在修真界已經可以算得上是佼佼者了,但他卻看不透面前這人的修為,可見其境界之高深,甚至和他不是同一個階層的。
哪怕不是造物主本尊,也至少是天庭上的某位神仙,因此樓聞亭倒是沒有懷疑祂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