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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試周的那會兒,校區里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空空蕩蕩,偶爾遊蕩過去的學生也都肩負著從食堂打飯回去投餵舍友的重任。

嘴裡念叨著考試重點,手裡拎著七八個食堂打包袋。

而在考試周徹底結束後,鹿蹊連著吃了一周的教職工食堂。

——後門的美食小吃一條街里擠滿了如同餓虎出籠的大學生們。

不過最近,隨著學生們陸陸續續的離校回家,本來熱鬧的小區也變得安靜下來。

學院牆上倒是熱鬧得不得了。

鹿蹊從來都是衝浪網速十級選手,和季教授結婚後,每天除了各個社交平台衝浪,還額外增加了一項學院牆衝浪。

甚至還考古保存了不少關於季教授參加活動的照片和新聞。

季空青最近不忙,每天的晚飯都是去超市買了菜回來自己做的。

這天吃晚飯的時候,常青大學的學院牆炸成了一鍋粥,帖子下面全是跟帖的「臥槽」「真的假的」「鄒副院長嗎?!」。

鹿蹊咬著筷子翻了一下,看了個大概,但仍舊不知道傳言真假,於是抬眼看向坐在自己對面活生生的消息來源,桌子下的腳踢掉拖鞋,用腳趾輕戳季教授的小腿。

季空青將剝了皮的蝦放到鹿蹊碗裡,頭也不抬:「嗯?」

「我看學院牆上都在議論鄒教授談戀愛的事。」鹿蹊咬了一口蝦仁,是他喜歡但季教授覺得不太健康所以很少做的可樂味兒。

鹿蹊在剛搬來這邊校區的時候,在吃小龍蝦打聽季教授八卦的時候,聽過關於這位和季教授名聲不相上下,年齡也很年輕的鄒教授,並且和季空青的專注實驗室科研不同,對方還兼任了學院副院長。

「嗯。」

當事人公開得很大方,教授學生間都知道的事,既然鹿蹊問起來,季空青也就說了。

「唔……」鹿蹊輕咳一聲,「學院牆上說,鄒教授的戀人今年才剛從他手下研究生畢業?」

如果不是師生戀,只是教授戀愛的消息,也不至於消息刷屏到差點把學院牆的號給爆了。

學生們議論的熱情程度,甚至遠超當時看到鹿蹊和季空青的時候。

季空青點頭,對此並沒有什麼談論的傾向。

鹿蹊看出了季教授對這件事的談論迴避態度,便不再說鄒教授的事,反而一時興起問了季教授一個假設問題:「說起來……季教授,如果沒有我的出現,你會不會在一起做科研的陪伴下喜歡上自己的學生?」

畢竟季教授的生活真的很簡單,上課、健身鍛鍊(偶爾騎馬),剩下的就全都是在實驗室里。

有時候忙起來,鹿蹊覺得拋掉晚上睡覺的時間,季教授的學生們都比他見季教授的時間長。

季空青很認真地思考了鹿蹊的假設,回答:「不會。」

他的語氣是少有的,完全肯定的否認。

鹿蹊驚訝:「這麼篤定?」

「嗯,不會。」季空青見鹿蹊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想了想,便放下了筷子。

「國內的教育體系和教育環境和國外相差很大,在科研圈子裡,導師之於學生的權利有時候甚至越過了父母。」

「權利會助長滋生出很多東西,好的,壞的,複雜的。」

「而大眾對於這樣的師生關係多數都帶著批判猜疑的態度,人們議論的話題或許因為趨利避害的本能,又或許因為利益的衝突,會自然集中在相對弱勢的學生身上。」

雖然在國外,導師和學生正式戀愛或是結婚這種事也不算是常見,但不論是社會還是人際交往間,這樣的感情即使被廣而告之,大多數人也只會在驚訝後說聲「恭喜」。

可國內自千年前就有「天地師長,尊師如父母」這樣的觀念,即使社會開放到現在,師生戀合法合規,卻還是在道德倫理上有不少的爭議。

不過大概是鹿蹊接觸網絡更多,平常也沒少磕一些師生cp,畢竟這種關係和仙俠文里的師徒cp一樣,天然就帶著幾分禁.忌感,很吸引人。

所以他不由辯駁道:「可是畢業後,不是就已經結束直接的師生關係了嗎?又不是初高中那種師生,都大學研究生了,成年人的愛情本來就是自由的啊。」

季空青沒說什麼,只是站起身,拿了水杯接了杯水,走去客廳的露台上透氣。

鹿蹊總覺得他還有什麼話沒說完,就跟了上去。

專家公寓的位置要比學生的宿舍樓方便不少,環境也更好。

他們所在的樓層不高不低,從陽台眺望,視線正正好掠過樹梢,落在此時學生離校後顯得寂寞冷靜下來的教學樓前。

「愛情的確是自由的,但社會不是。」

「一位導師,只要有了一次衝動的越界,不論這一次的結局美好與否,這個導師手下出去的學生,都會被好事的人狀似無意地詢問,揣測,甚至是造謠,貶低。」

季空青身在這個圈子,這些年看到的,聽到的,知道的太多。

導師與學生的關係遠沒有那麼簡單,一個人走得越高,成就越耀眼,他身上的烙印也會隨之變得萬眾矚目。

可這樣的烙印卻並不是如婚姻一般平等的。

一個導師影響到的可能是數以千計從他手下走出去的學生,牽扯到無數的夢想,無法預知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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