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在門口的護士們交換了個眼神,在彼此臉上都看到了自己的模樣:臉紅心跳。
同樣臉紅心跳的還有半路趕過來的陳文鶴。他傻站在門口,看蘇煜的眼神亮得驚人:「崢嶸,你擰我一把。」
旁邊的石崢嶸神色麻麻的,果然擰了他一把。
「嘶!你怎麼這麼實在!」
「你也擰我一把。」石崢嶸說。
陳文鶴也不客氣,重重還他一把。
兩人都清醒了些,清醒地看著他們從來嚴肅正直、不苟言笑的老師招手讓護士把藥拿來:「吃藥,教你,成交?」
梁樂繃緊了臉,似乎不情不願答話:「教剛才那首。」
想學別的也沒有。
自從當了醫學狗,蘇煜技藝早已生疏,就這一首,因為當年死磕過,已經刻在了骨頭裡。
但蘇煜豈能露怯。
他看梁樂一眼,聲音散漫:「看你基礎再說。」
梁樂抿緊唇。
看蘇煜要站起來,他忍不住問:「靠什麼?」
「什麼?」蘇煜莫名其妙。
「不靠頭髮,靠什麼?」梁樂問。
蘇煜這才明白他問什麼。
「你說呢?」蘇煜彎腰湊近梁樂,聲音嘲諷,「靠精神,靠意志——」
他說著,自己忽然頓了頓。
察覺梁樂還在看著他,他很快回過神來:「總之是靠你沒有的那些東西。」
「我有!」梁樂憤怒抬眼。
蘇煜嗤笑:「你有個屁。」
哥都沒有。
不過,彈這一通,好像找回來點兒。
也可能是欺負一下小孩,氣順了些。
總之蘇煜精神振作了些。
「你真有,就好好把飯吃了,別沒事找事兒耽誤哥時間——」蘇煜說著,站起來,然後狠狠僵住。
他迎上了形形色色看向他的目光。
不,看向「師祖」的目光……
他剛剛說什麼來著?「你有個屁」……
嘶。
沒關係,那什麼,師祖也該接點兒地氣了。
蘇煜吞吞口水,強行鎮定,沉住氣,學師祖的樣子威嚴掃向眾人:「看什麼?都散了。」
「陸回舟」餘威尚在,「呼啦」一下,眾人果然散了。
只剩下樑洪山無處可去,還戳在蘇煜跟前兒:「陸醫生,您,您也喜歡這個?」
「喜歡。」蘇煜看看他,又看看他手中海報,「為什麼不喜歡?這些[皮褲金鍊],是國內最好的搖滾樂隊,之一。」
「之一」倆字兒,腦殘粉蘇煜加得很勉強。
「我不學好,讓您見笑了。」他端著他師祖那張肅然的臉,皮笑肉不笑道。
「不是,那哪兒能……」
梁洪山支支吾吾,鬧了個大紅臉,梁樂卻直勾勾盯著蘇煜:他,他說的是真心話?
楊大爺這時爽朗笑起來:「我看陸醫生喜歡的這個搖滾不賴,跟別的不一樣,有咱們民樂的味兒,書雪老師你說是不是?」
朗書雪將視線從蘇煜身上收回來,神色溫潤點頭:「是。」
「大爺,你們認識?」蘇煜看了眼楊大爺和朗書雪。
「認識,書雪老師是民樂團的首席,竹笛大家,來我們老年大學上過公益課。」
「大爺謬讚。」朗書雪謙遜道,「陸醫生別當真。」
蘇煜很難不當真:難怪人家氣質這樣沉靜,跟他師祖有得一拼,原來是音樂家,有底蘊。
「書雪是什麼病,也要手術嗎?」楊大爺又問,「陸醫生您可多上點心,書雪老師還要出國表演呢。」
「嗯,上心。」蘇煜神色複雜答了句,看向朗書雪。
對方攥了下手掌,又很快舒展,仰起頭來,朝他和煦笑笑。
*
「上午那倆老混蛋又來了?」2025年,傍晚,手術做完,更衣室里,程覃問陸回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