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瞧瞧。」阮慕強撐著坐起來,起身往小廚房而去。
裡頭空空落落,有幾個僕婦占了這小廚房,在準備吃的,新鮮魚羊肉並著雞湯,可卻不是給她的。
僕婦瞧見了人,詫異又心虛,對視兩眼後,便開口,「青竹這丫頭慣會唬人的,瞧瞧這少夫人哪裡病了?人瞧著好得很,定是這丫頭躲懶不想做事,平白倒是害了少夫人憊懶,不敬長輩的名聲。」
這些人哪個不是看人眼色的,故意顛倒黑白編織罪名,
「咳咳咳...」阮慕咳了幾下,聲音沒什麼力氣,卻不卑不亢,「我的確是病了,這藥罐,我要煎藥。」
僕婦對視兩眼,「既是少夫人非要同二夫人搶用的東西,我們便去回稟了就是。」
「我敬不知,二夫人還要用我這舊藥罐使,你們給婆母煎藥便是這般不上心,混著用便妨害了藥性,婆母病情總是反覆,竟是這般緣故?」
兩人被這話嚇人立刻白了臉色,「不...不是。」
「少夫人非要用,便用就是,何必給我們編織罪名,我們可是崔家的家奴,不會做害主的事情。」
阮慕抿唇,懶得和這兩人多說。
她自己蹲下來,拿起藥罐,忍著咳嗽,準備洗洗,剛要起身,餘光里倏地瞥見門口一抹黑影,她心頭一駭,抬頭,便對上了一雙暗沉鋒銳的眸子。
從前朝思暮想的人近在眼前,他還是那般身挺如修竹,風度翩翩,長相俊美,何其出挑。只是怦然而動的心,卻仿若死去,再無波動。
等看清他的臉色,阮慕還是覺出一絲羞愧。
剛剛的話都被他聽去了?自己這個少夫人,當得實在失敗無比。
被丫鬟數落,連僕婦都欺負她,藥錢都沒有....
她從前不覺得自己有多慘,可此刻,好像最後的一層遮羞布被活生生地撕扯下來,叫她羞赧又汗顏。
「夫君...」阮慕的聲音因病嘶啞。
崔煊面色凝重,此刻有些說不清自己內心的感受。
他來的時候,的確是帶了些許怒氣,為著她連侍奉婆母這樣的本分都盡不到。
可是,見到的這副場景,實在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每次阮慕出現在他面前,崔煊很少正面看她,卻也知道,她那雙眸子,總是暈滿星光,人小心翼翼又暗含期待。
可剛剛的她卻帶了奄奄一息的碎裂感。
那小貓般的眼神,像心口被撓了一下,叫他無端生出一絲燥意。
阮慕瞧著他難看的臉色,心中苦笑,本來他就不喜她,從前她那般討好又投其所好圍著他轉都無法觸及他半分,無法滿足他對妻子的期待。
現下的她屈辱又狼狽,只會更惹他厭煩。
阮慕低下頭,等著崔煊的斥責,疑惑是,他會憤怒離去,會失望至極,還是說,有更加決然的做法?
像頭上懸著一柄劍,阮慕悲哀地等待處決。
安靜了許久,
那沉冷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
第13章 「扶少夫人起來。」「叫大夫過來,藥罐去買十個,去告……
「扶少夫人起來。」
「叫大夫過來,藥罐去買十個,去告訴一聲,日後少夫人煎藥的地方,其他人不許使用。」崔煊冷聲吩咐。
阮慕抬頭,有些不可置信。
她以為他會氣惱甚至拂袖而去,可這話,是什麼意思?
青竹在看到崔煊的一刻,便已經呆了,這是公子第一次踏足,而且聽著話頭,分明就是維護少夫人。
「哎!」她高興得差點蹦起來直接就沖了出去。
崔煊掃一樣青竹不穩重的步伐,看向呆站著的她,眉頭微微一皺。
「這就是你屋裡的人?」
阮慕還有些飄飄忽忽,「她人不壞的。」說完又壓抑地咳了出來。
青竹是她身邊唯一的人,即便有些不好,卻也十分難得了,阮慕自然要維護。
崔煊自是不喜的,下人凌駕到主子的頭上,還被那樣數落,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事情。
可他看了一圈,便知道這屋子裡再無其他人伺候。
那咳聲近在耳畔,她竟是病了,而且小臉蠟黃,他第一次發現,她原來是那般的瘦,一咳起來,好似人都要散架般,脆弱得叫他不喜的煩躁又多了一分。
聽那丫頭的意思,買藥竟還要自己掏錢?而她竟是買藥的錢都已經拿不出。
崔煊周身的氣壓更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