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的一生乏善可陳,但不想,一點都不想。
崔煊在她身後,即便瘦了許多,但還是比她高比她大,將獵獵的風擋得嚴嚴實實。
這一刻,阮慕也說不清楚自己的心情,一切,好像變得縹緲又不真實起來。
「呲啦!」突然,一道勁風傳來,
「叮!」就在他們方才經過的位置,留下一個鑽入岩石的利箭,力道太大,那箭尖直接沒入大半,箭簇還在搖晃不停。
不好,被發現了?
阮慕心中的念頭剛閃過,身後的人已經拉近繩子攀爬了出去,一個躍升,就已經從還沒有下去多少的地方再次跳到山峰上。
幾個黑影定在那裡,剛才的箭簇顯然就是那些人發出。
果真被發現了。
阮慕心跳得快要出來,「不....」
上面的人已經打鬥在了一起,阮慕還在往下而行,能明顯感受但,下降的速度在加快,「不...」
她試圖去拉繩子,卻發現根本無能為力,「崔....」
似乎意識到她的呼喊,崔煊將面前的人踢翻在地後,往下看來,夜色分明漆黑,月亮不知何時在層層的雲霧中探出一個頭來,阮慕死死盯著那張臉,「下來....」她用唇形說。
那人卻是一動不動,還是那樣看著她,似乎欣慰留戀歉意以及許多說不明道不盡的濃重情緒,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色中傳到她耳中,
「你先走,我等會兒便來。」
阮慕眼眶脹熱濕潤,方才他在身後時,那熟悉的安全感消失,此刻她抓緊了筐子邊緣,東西顯然是倉促間新做的,邊上的毛刺還沒清理乾淨,細細的刺尖扎入她的掌心,卻絲毫感受不到疼痛。
一滴淚從阮慕眼角滑落,她搖頭,然後幅度加大,拼命搖著。
崔煊似乎是笑了一下,安撫的笑容,抬起手,似乎想要再摸摸她的發頂,可惜....
「阮阮,答應你的,這次,我一定會做到。」
「先下山,在下面,等我。」
說完,上頭的人影繼續翻飛,顯然這一次,來的人更多。
阮慕再如何搖頭,他都已經看不見。
下降的速度還在加快,阮慕知曉,若非崔煊在上頭,只要上面的人將繩子砍斷,那她立刻回跌入萬丈深淵。
可那下行的力道卻是穩穩的,她知曉,沒有人動得了那繩子半分。
從前,她只知曉崔煊是偏偏公子,是最年輕也最英俊的少年探花,是整個京城的貴女都偏愛的對象,卻很少知曉,原來他的身手也是極好的。
她更知道,他此前受了嚴重的傷,不知好了沒有,時間這樣短,定然不可能好全的,沒有好生休養便又來了這裡,不知起初他是如何爬上那樣高的山峰,想起他蒼白的臉色,阮慕心情如沉入深淵。
漸漸地,那打鬥聲也聽不見,四周都是一片漆黑,不知那平台在何處,不知上面的情形如何?
「崔...崔煊?」她試探開口,可是聲音沙啞,如貓叫,根本聽不到任何的回應。
是了,他說的,讓她去下面等著,他一定會做到的,如果他這一回再不守信,日後....
還沒想完,下面突然傳來低聲地,「阮大夫?」
阮慕急忙低頭,下頭果然已經到了平台處,說是平台,其實能容納的人十分有限,有一個黑臉壯碩的男子,另一個...
「阮大夫,您要用些東西嗎?吃完,咱們必須立刻離開。」
這是崔煊吩咐的,可是...阮慕仰頭,想要在這裡等他,可是卻知曉這樣只是添亂,「上面....」
竹戒臉色難看,可是公子吩咐的事情,他不可能違逆,抿唇,臉色鐵青。
阮慕其實有些吃不下東西,可還是強迫自己吞了下去,再喝兩些許的水,不敢吃多了,胡亂擦了嘴角的水漬,站起身,竹戒剛要開路,
「他....不會有事的,對嗎?」
竹戒頓了一下,回頭深深看了一眼阮慕,雙手攥緊,點頭。
「公子的功夫...最擅奪人性命,上回明相的高手過來,公子都沒事,這一次...一定。」
阮慕終於清楚,明相的話不是假的,崔煊真的遇到了明相的伏擊。
那麼,他....真的是他...
「阮大夫,咱們快走...」
話音剛落,一道「咻」的利箭破空而來,竹戒立刻拉了一把阮慕,撿直接深深插入岩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