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個人幾乎癲狂,笑著笑著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慢慢伏在面前的桌子上。
沉聲抽噎的聲音傳來,她竟然是哭了。
「死了,它死了,可是……阿雲也回不來了……」
低聲的話語混著抽泣,漸漸變為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像是要把十年裡每一個孤獨夜裡的委屈都發泄乾淨,那哭聲是那麼的哀痛,就連外間裡的金黎都不忍心聽下去。
阿雲,鄭雲,鄭氏集團前董事長,鄭太太的原配丈夫。
「原來是為了他丈夫,我還以為是為了那個傳說中的情人。」金黎說,「都說豪門裡烏七八糟,看來還是有真愛的。」
審訊室里,白染沉默的看著她,片刻後,他問:「你知道你做這些的代價是什麼嗎?」
「代價?」鄭太太抬起頭,她臉上掛滿淚痕,冷笑一聲,「阿雲不在了,我連活下去都是強撐著,還怕什麼代價?!這十年裡我日日想著去死,可是我沒有,鄭家那一群虎視眈眈的親戚想要奪走阿雲的一切,他們往我身上潑髒水,污衊我有情人,所有人都說我是蕩婦,可我還是堅持活下來了,我等的就是這一天!我要給阿雲報仇!我恨它!我恨它!」
女人的眼中投射出怨恨的光。
白染靜靜的看著她,片刻後問:「值得嗎?」
「值得嗎?你是說為了一個已經死去的人,為了一個執念,壞事做盡,毀了自己的生活,甚至連命都不要?」鄭太太輕笑一聲:「為什麼不值?」
「我和阿雲結婚的時候,上一輩留下的問題沒有解決,市場大環境糟糕無比,鄭氏內憂外患。那個時候我們很難,有的時候甚至忙的一個星期見不到幾次面,但是那是我最快樂的一段時光。」鄭太太回憶起當年,嘴角漾開幸福的笑意:「他會在忙到深夜才回來的時候抱著我說想我,會在吃飯的時候給我剝蝦,會在忙了一天回家的時候還在街角親手挑一株我最喜歡的百合,會在我難受的時候給我讀故事書……我知道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那時候的我們真的很幸福……」
白染靜靜的看著她,似乎有些走神。
外間,秦離的目光始終落在白染單薄的身上。
他們的經歷沒有什麼不同。
當年他們從仙界回到魔界,魔界一片混亂,內有大魔橫行動盪不安,外有妖界虎視眈眈伺機而動,內憂外患,處境糟糕的難以形容。
可是如今回想起來,想到的卻只有甜蜜。
那時候他每每廝殺完回來,總會給白染帶回魔物身上最柔軟的一塊皮毛,白染冷淡的說多此一舉,轉頭就處理的乾乾淨淨做成毯子夜夜蓋著;
他每次受傷都纏著白染要安慰,白染總是躲開,晚上等他假裝睡著的時候,卻偷偷鑽進他懷裡,小心翼翼的撫著傷口;
那時候的白染和現在一樣,永遠冷冷淡淡的,從來不會讓人看出來他在想什麼,可是又和現在有些不同,偶爾會突然說些讓人遭不住的話來,比如有一天早上他接到未三的消息要出趟門,白染突然對著魔界從沒有陰晴的天說了一句「今天天氣不錯。」他有些莫名,問了句「所以?」,白染沉默一會沒說話,片刻之後才說,「所以適合早點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