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離看著他沒有絲毫留戀的大步走向遠方,苦笑一聲。
……
平日裡只需要走十幾分鐘的路程,白染整整走了半個小時。
這半個小時裡,他腦子裡一幀一幀的過著當年在仙界的畫面,表面看起來沒有半分悲喜,實則神志始終有些恍惚。
「我最大的執著就是你。」
「你知道我不可能放手。」
看,那個人又來了,帶著他深情的眼神,帶著他霸道但是讓人心安的保護欲,像二百年前一樣出現在自己眼前,用他的一切織就一張美好而華麗的網,引著他深深的陷進去。
然而陷進去之後,便是掙扎不掉的折磨。
其實當年直到離開仙界,秦離都從來沒有表達過對他的愛慕。
在仙界的百年裡,白染看著那個上躥下跳的青蔥少年越長越高,越來越穩重,看著那個人將周身肆虐的邪氣和獠牙一點點藏起,學著他師父養出一副溫文爾雅的外殼,將玲瓏的心思和深沉的心機包裹的嚴絲合縫。
這些都在意料之中,秦離天生就是當魔皇的人,這一點從第一次見面看到他的眼睛的時候白染就知道。
讓他始料未及的,是秦離看他的眼神漸漸變了。
從開始的敬畏,到親近,再到後來的躲閃,直到最後的坦然而執著。
那麼肆無忌憚的一個人,開心就笑,生氣就打架,身為一個魔物面對眾仙不卑不亢沒有半絲怯懦,可就是這樣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直到最後也沒有對他說過一句逾矩的話。
那個人只會目光定定的追著自己,被發現就彎著眼睛一笑,每每在自己提到他以後要回魔界的時候,神色暗淡片刻,此後將心思藏得更深一點。
可心思是藏不住的,哪怕再多的理智壓著,也還是藏不住的。
有一天在瑤池邊,桃花灼灼,微風輕拂,淡粉的花瓣紛紛揚揚,落了滿池。
他們不知怎麼又提到了魔界的事情,秦離沉默片刻,忽然停下腳步,目光沉沉的看著他:「仙君,我……能不走嗎?」
白染一頓,轉頭看他,突然驚覺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猴子一樣到處惹禍的小孩兒早已經長得比他還要高出不少,一身凝重的黑衣穿在他身上乾淨而利落,細長深情的眼睛裡黑紅色的魔息像火焰一樣燃著,像是把人的心都能燒起來。
他好像在自己沒有注意到的時候,突然就從一個孩子長成了一個男人。
白染心神晃了一下,「成仙當破妄想、分別、執著,你執著太過,怕是成不了仙。」
秦離當時沉默片刻,輕笑一聲,「也是,我執著的怕是這輩子都放不下了。」他頓了頓,狀似輕鬆道:「可惜以後再見不到仙君了。」
「見我做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見,開心。」
「孩子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