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僅讓人忌憚,還冷酷無情,當年若不是她,白染不會遠走人界,少數知情的人背後指指點點,她也不過是冷冷淡淡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樣子。
這樣的人,怎麼看都沒有要去救她的理由,更何況還是「源」那樣的險境,瘋子才做這樣的選擇。
可是……
她也是那個看見毛茸茸尾巴會滿心歡喜的小姑娘。
裝著冷漠的樣子,守著最堅強和牢不可破的外殼,守著她心裡認為重要的東西。
至於別人的誤解和敵意,甚至自己的性命,又有什麼重要的?
時恆咬了咬牙。
老妖王看他僵在那裡沒動也沒回應,緊緊皺起眉頭,「恆兒,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妖界的王,身上擔著整個妖界,現在不是你胡鬧的時候。」
時恆心裡一動。
是,他是妖界的王,五百年來整個妖界的努力,哪裡容得他任性。
再者,他同紅豆才說過幾句話?打過幾個照面?連熟識都算不上,現在的糾結就像個笑話。
時恆搖搖頭,退回身來。
老妖王不易察覺的鬆了口氣,「再者,『源』那種地方,源源不斷吸取人的力量,好好的人進去都難活著出來,更何況紅豆已經性命垂危,此時你就算是去了,看見的也不過是具屍體。」
時恆沉默兩秒,抬腿就往外走。
「時恆!」老妖王暴喝一聲,「你做什麼!」
「父王,大聖者曾經和我說,遵從本心。」時恆回過頭,溫文爾雅的人此時一臉平靜,說的話卻毫無猶疑:「妖界有您,小臾再給他一些時間,也可以獨當一面。但是紅豆……魔皇尚在人界,不會去救她,她固然是妖界的威脅,可就這麼什麼不做的等她死去,我做不到。」
他極輕的笑了一下,看起來有些無力,慢慢道:「孩兒從小到大,一切以妖界為重,連要喜歡什麼人都是按著妖界的需要來。如今……孩兒終於想任性一下。」
唯一的一次任性,就任性了個大的。
他說完,頭也不回的朝外走去。老妖王氣的渾身打顫,聲音追出來:「時恆!她對你來說什麼都不是!你對她來說也是一樣!」
時恆接著朝前走。
……那又怎麼樣?
那個人不就是這樣?只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只守自己在乎的東西,至於別人怎麼想,代價是什麼,收到的感激還是憤怒,又有什麼關係?
而現在,他要為了一個沒有說過幾次話的姑娘,任性妄為的扔下一切,至於能不能救的了人,救下之後將來會不會兵戎相見,又有什麼關係?
這麼多年壓在他心上的擔子,藏在那溫文爾雅背後的心機和城府,突然就像風散了一樣,一身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