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的電子蠟燭還亮著,閃爍間仿佛星河流淌。
喬滿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蔣隨,明明眼睛是乾的,整個人卻好像都在下雨。
蔣隨輕呼一口氣,臉上又掛起笑意:「讓我們回到剛才那個問題,你就這麼喜歡他嗎?喜歡到明知道靳向遠不是他,還是會被擾亂心神?」
喬滿仍然靜靜地看著他,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
在她的沉默里,蔣隨的眼睛隱約泛起水光,在電子蠟燭的映襯下顯得亮晶晶的。
「去跟靳向遠談戀愛吧,趁劇情還沒結束,趁我們還有時間,哪怕他不是真正的向遠,但如果他的存在,可以彌補你的遺憾的話,你去找他吧。」他到底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喬滿總算開口:「說得好像我要談,人家就願意跟我談一樣。」
「他憑什麼不願意?你可是喬滿。」蔣隨想也不想地反駁。
喬滿被他的偏向逗笑。
氣氛好像輕鬆了點,又短瞬之後又恢復沉默。
一片安靜中,喬滿問:「我跟別人談戀愛,你怎麼辦?」
蔣隨笑了笑:「你有沒有發現,我最近變得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了?我在嘗試著重新靠近你,重新和你建立一種戀愛關係,儘管你對我沒有愛情,但我仍然希望下半生以丈夫的身份陪在你身邊。」
喬滿當然發現了。
他的變化潛移默化,但躲不過她的眼睛。
「那你沒有發現我也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嗎?」喬滿反問。
蔣隨嘆了聲氣:「發現了啊,所以才以為自己十拿九穩,沒想到最後卻敗給了白月光的替身。」
不太好笑的笑話,喬滿還是配合地揚了揚唇。
「滿滿,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你盡情和靳向遠戀愛,但等回到現實世界,你跟我復婚好不好?」蔣隨認真地問。
喬滿有點沒跟上他的思路:「……什麼?」
「小顧和小白官宣那天,小顧在廚房裡跟我說了很多話,其中一句我覺得特別有道理,就是人這一輩子,遇到真愛的概率其實特別小,甚至無限接近於零,你已經喜歡過一個向遠,按照概率來說,你這輩子很難再遇到這樣的一個人了,」
蔣隨看著她的眼睛,「既然遇不到了,那回去以後,我們還在一起好不好,如果說婚姻讓你痛苦,那不復婚也可以,如果你不喜歡用戀人的方式相處,我們只作伴也好,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早就成了共生的關係,也許……」
「如果我運氣好,又遇到一個呢?」喬滿打斷他。
蔣隨突然啞口無言。
漫長的沉默之後,他再開口聲音有點輕:「那我就繼續跟你做朋友。」
小顧那天跟他說的很多話,都成了他嘗試做出改變的基礎。
但有一句是他不認同的。
就是那句『只做朋友,不行的』。
他說跟喜歡的人做朋友是偽命題,在愛上的瞬間就只有戀人和陌生人兩條路可選。
他說一旦愛上就沒有退路,沒有人可以做到看著喜歡的人和別人在一起,仍然保持無怨無悔的心態。
蔣隨覺得不對。
就算喬滿和別人在一起,戀愛、結婚、甚至生孩子,只要她開心,他就可以接受。
他可能剛開始的時候還會有一點點嫉妒,但等習慣了,他就會退居到一個合適的位置。
他會做她的好鄰居,好朋友,會和她的愛人正常來往,如果她有寶寶,他也會做一個好舅舅。
他喜歡喬滿給他的一切,糖和刀可以給予他同樣的養分,疼痛也讓他著迷。
他不可能因為喬滿選擇別人,就去跟喬滿疏遠。
「你知道的,我很擅長做你的朋友,不會讓你為難的。」蔣隨笑道。
喬滿定定看了他許久,道:「這句話太M了,蔣隨。」
「沒辦法嘛,誰讓你不喜歡我。」蔣隨無奈。
喬滿:「誰說我不喜歡你?」
「當然是……」
蔣隨猛地抬頭:「你說什麼?」
喬滿面色平靜:「我一直不懂,為什麼我們身邊那麼多人,包括你在內,都覺得你是單方面的喜歡,是我表現得不夠明顯嗎?你喜歡的籃球鞋,我可以排隊五個小時去買,你說你要考美術,我為了幫你找合適的老師,逃課跑遍全市所有教培機構,你臨近考試不好好複習,跑去拜什麼奧特曼我都沒打死你,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你你你對我當然很好……你剛才那句是什麼意思,你你你喜歡我?」蔣隨原本冷白的臉漲得通紅,看起來像只愚蠢的土撥鼠。
喬滿冷笑一聲:「我不喜歡你,為什麼要跟你結婚?但凡你有點腦子,也不會在結婚又離婚這麼久後來問我這個蠢問題。」
「你你跟我結婚不是因為我爸道德綁架嗎?」蔣隨臉色微變。
喬滿嘲諷全開,連公公也不放過:「你爸誰啊,憑什麼能道德綁架我?」
「按理來說他是不行的,但道德綁架的目的是為了我,也許你就……」蔣隨聲音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