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又被師姐岔開了話,離朱又氣又窘,忙扯回話題:「師姐把辟邪珠給了那中原人的孩子?」
繞不開,洛雲姝無奈道:「那也是我的孩子,他身中奇毒,需得靠辟邪珠養著,聖物本就該用來救人。」
她給離朱端過去一杯茶:「你坐下說啊,小師弟。」
離朱沒有坐下,想起那個中原找到他的中原男子,他莫名不喜:「師姐難道對那虛偽的中原男人動了情?跟他說的一樣要留下來『相夫教子』麼。」
洛雲姝看著他仿佛被師父附身,恨鐵不成鋼的神情。
她不再岔開話,看了眼守在外面的侍婢:「動情?或許吧,他很好看,也很喜歡我,我們還有一個孩子。」
離朱更心急了,他說不過師姐,思索著這時候若是師父會怎樣說,洛雲姝低道:「出血了。」
離朱不自在地把手背到身後:「小傷而已,男子漢大丈夫。」
「你離男子漢尚遠著呢,還是個需要哄的小孩。」洛雲姝取來金瘡藥,嘆道:「小小年紀隻身來到中原,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可有被人欺負?」
小少年被問住了。
他別過頭,眼底有濕潤的淚光閃爍,咬牙倔強道:「我會用蠱,也會用毒,沒有人能欺負得了我。」
洛雲姝直起身,揉揉他頭頂:「傻孩子,先吃點東西吧。小小年紀先別想這麼多,安心留下吧。」
離朱的計劃完全被打斷。
是夜,他躺在師姐親手為他鋪好的床榻上,心中湧起久違的暖意,同時告訴自己明日一定再勸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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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師弟來後,洛雲姝高興,面對姬忽時笑顏也多了。
她高興,姬忽自然樂得縱容,對母子二人的監視也放寬些許。
離朱頗敬仰洛雲姝,師父說,他的命是師姐救下的,師姐待他也好,對於這位師姐,他懷著近乎舐犢之情的感激,每日洛雲姝一出現,離朱就屁顛屁顛跟在身後。
「你說要保護師姐?」洛雲姝看著身後的尾巴,瞭然笑了,「師姐不需保護。怎麼,阿九還是不理你麼?」
被說中心事,離朱驀地扭過頭,他本不喜阿九,念及他流著師姐的血,勉為其難和他打交道,可那傢伙竟瞧不上他,傲慢!
他不高興地岔開話:「師姐不信我能保護你嗎……我好歹是師父的關門弟子!我會碰到那個中原男人,還是因為手底下苗醫要與我買蠱蟲!」
「你是說無九?」
洛雲姝急忙追問:「無九同你買蠱蟲,什麼蠱,要用在誰的身上?」
離朱茫然搖頭,壓低聲音:「改記憶的蠱,我偷聽了他們的話,聽說給一個小孩子用。」
洛雲姝的體質無法養蠱,但她知道如何用蠱,清楚離朱說的蠱需先得到下蠱人信任才能催眠成功。
姬忽要讓無九用在哪個小孩子身上,莫非是懷疑阿九撞見了陳大的事?但為何現在才懷疑。
洛雲姝暫且想不通,先暗自將此事記下來,決定這幾日慢慢查。
離朱從身上掏出一個小小的陶罐,不無得意道:「賣給無九那只是我養的,但師父死了,我的養蠱術只學了一半,這只是師父養的,師姐你拿著,萬一以後有用呢。」
洛雲姝收下了那隻蠱。
離朱脾氣耿直,洛雲姝不希望他干涉過於留意姬忽的事,以免驚起姬忽的警惕,哄道:「蠱這事就當你不知道吧,好麼,我的好師弟?」
師姐神色凝重,似乎是不高興他說中原男人的壞話。
離朱忙噤聲:「我知道了。」
但他心裡不平衡,師姐定是被中原男人的外表迷惑了,他得儘快找到哄師姐離開中原的辦法!
從師姐那裡出來後,離朱路過棗樹,見阿九坐在樹下看書,矜傲的模樣離朱看著就來氣。
但今日他突然有了個主意。
離朱叼著片樹葉,不大情緣地上前:「想跟我回南疆看看麼?南疆高人多,說不定能解你的毒。」
說到解毒,阿九停頓了下,又戒備地垂下眼:「為何?」
離朱最煩他們中原人這有話不好好說的習慣,問:「什麼為何?」
阿九頭也不抬,冷淡道:「你應該更希望我死,這樣阿娘想回南疆時,就不用帶上個拖油瓶。」
離朱嗤了聲:「沒錯,要是師姐願意放棄你,我也是樂意的。」
「放棄……」阿九念著冷冰冰的兩個字,眼底閃過茫然。
離朱本只是因為他的冷淡才要故意出言嘲諷他,這會見他失落,心裡又開始內疚,忙找補道:「放心,師姐很疼你,捨不得放棄你。但我想帶她回去,少不得要帶上你。」
師姐不想回南疆,定是捨不得幼子,只要哄得這驕矜的小公子先跟他離開,師姐也一定會跟上來。
然而離朱磨了半日,阿九都不理會他,兀自看著書。
他懨懨離去,走出幾步發覺那個中原男人不知何時來了山莊,悠然立在樹後旁觀著他,他氣呼呼瞪了他一眼:「狡猾的中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