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相擊之聲混著擊掌聲。
這姿態不僅屈辱,還讓人的感觸變得尤其深刻,姬君凌的天賦異稟在篤定往來之中分毫畢現。
「姬君凌……別,別這樣……」
她受不了這樣貼合,要翻過身卻被他按住後背,薄唇輕貼蝴蝶骨,混著喑啞低沉的淡語:「不是不敢看我麼,如此……也不必辛苦閉眼。」
呃……混蛋,說得怪好聽。
方暗自罵完,身後的人似乎心有靈犀,猛一下傾身。
朱釵飛曳在地,洛雲姝眸光在一剎間渙散,靈魂也隨釵子離體。
外間燭火飄搖,紗帳影影綽綽,搖曳出滿室旖旎。
粗大紅燭燃了一夜,灼熱在搖曳中時而消失,時而現出。不斷有燭淚順著燭身淌下來,匯成一片淋漓。
總算燭火燃盡。
洛雲姝化作一灘水疲倦睡去。
姬君凌坐在榻邊,他已沐浴過後穿好衣衫,本應遵守約定離去,但還是在榻邊坐了下來。
半年以來頭一回,洛雲姝忘了在饜足後將姬君凌趕走,裹著錦被趴在榻上睡去,眼角一抹飛紅未散。
即便陷入沉睡,她手仍無意識地攥緊枕頭又鬆開。
姬君凌抬手覆上她手背。
沉睡的人忽然抖了抖,習慣般哀求:「別……太深。」
聞言,姬君凌目光徐徐變深,他勉強壓下死灰復燃的躁意。
是,夜已太深。
她體弱,是該讓她休憩。
姬君凌收回手,總覺得少了什麼。他俯下身,薄唇離她因餘韻潮紅的臉頰只一紙之距,又驀地頓住了。
他不是沒吻過她。
但不含半分情慾意圖去吻她的衝動,似乎從未有過。
這股衝動實在難以解釋。
出於不解,那個吻最終沒落下,他只是給她掖好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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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後洛雲姝腰酸腿疼。
忘了後來姬君凌是何時走的,只記得他徹夜的過分。
其實他們都心知肚明,只是解蠱用不了耗上一整夜。隱隱後悔的同時,洛雲姝決定原諒放縱的自己。
她本就不是什麼克己禁慾之人,既種了蠱,不妨順勢滿足自己。
姬君凌在這方面的確令她很是滿意,如此也算人盡其用。
此後兩個月,她開始不那麼牴觸與姬君凌縱情這回事。
但她有意著維持平衡,每每床幃之內越發放縱,床幃之外的世界,便要在他們間多豎起一層薄薄的紗。
原本她在山莊中只會在阿九和阿九院裡僕從面前會與姬君凌疏遠客套,後來在別處也留意分寸。
這不見光的暗合被她圈定在雲山閣里她的床帳內的一小片地方。
臘月初八這一日,洛雲姝照例出城去尋那位在洛城居住的郎中,出乎意料地碰到個久未碰面的熟人。
中原也好南疆也好,她在乎的人寥寥無幾,逢人只願做表面功夫。
今日難得不自在。
對面的二人亦看到了她。
楚珣沈吟秋夫婦皆出身書香門第,是明理之人,雖因姬忽之故不想面對與姬忽有關的人,真見到了仍會如常問候:「郡主近日可好?」
洛雲姝應道:「一切都好。」
又了寒暄幾句,楚珣轉身同妻子沈氏道:「今日天冷,夫人素來體弱,先去馬車內等著,上回見七七時她有些話要我轉告九公子和郡主。」
說罷讓僕婦扶沈氏上馬車。
待妻子走遠後,他才轉向洛雲姝:「請郡主借一步說話。」
洛雲姝雖沒聽清楚珣與沈吟秋適才都說了什麼,但早已從姬君凌口中得知楚珣因擔憂沈氏身體,不欲妻子知曉真正的七七走丟的事。
她乾脆道:「楚少師有事請說,我必定會守口如瓶。」
楚珣道過謝:「內子體弱,且多愁善感。我一直未將七七走失之事告知內子,只說孩子如今安然無恙,因解毒失憶,暫需送去藥王谷調理。」
洛雲姝斂下眸,心中漫開難言的酸澀,讓她聲音比平日低沉:「世上哪有母親會認不出自己的兒女,此事恐怕瞞不了多久……但我會告誡身邊知情人,讓他們切勿透露任何端倪。」
楚珣再一次謝過她,略一頷首便要告辭。洛雲姝終是忍不住道:「楚大人明理通達,但我仍是想道一句……抱歉,當初若我能看緊一些,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