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季城面露難色,想是沒查出,他又問:「郡主和九弟呢?」
杜羽搶先道:「回山莊了!」
姬君凌沒什麼特別的反應:「派人留意,別出了事。」
趙闖從他淡然的回應及與昨日大有不同的目光中看出端倪,大膽試探道:「聽你那位繼母說這蠱可能會使人失去部分記憶,你怎麼樣了?」
姬君凌答非所問,冷然道:「她與父親已和離,父親不義,我不希望有人再稱她為我的繼母。」
趙闖忙道:「是我說錯話、說錯話。我是你好友,應如你一樣尊她為長輩。」見姬君凌神色稍緩,他又問一遍:「可還記得你姓甚名誰?自幼經歷,及郡主和我們這些人?」
姬君凌抬手打斷他的聒噪。
他腦中的確混沌,出于謹慎,仍大致回憶了一遍。
他的過往不複雜,三歲喪母,父親疏遠,被祖父養在膝下。十三歲,父親再娶,他尚年少輕狂,因生母之故牴觸對那位繼母,更不想配合父親當個孝子,便隨恩師遊歷各州郡。
那兩年,他深刻認識到士族好空談輕實務的荒誕,又因不滿總是被與同為士人的父親作比。於是十五歲,他棄文從武,同年,父親與那位小十幾歲的妻子和離。邊境歷練三年,他攜著戰功歸來,大房由此越發忌憚二房,受人教唆給祖父下毒栽贓二房。
同父異母的幼弟因此中毒。
又過半年,外人口中那位曾與他母慈子孝的苗疆郡主回到中原,初見時她還將他錯認成父親。
思及那日初見的感受,姬君凌心念微微一動,如有漣漪掠過。
為何會如此?
姬君凌微怔,試圖從回憶里尋到有關她的、不同尋常的片段——
那位郡主是他的前繼母,亦是他幼弟的生母。外人都以為他待幼弟並不親近,但姬君凌其實並不討厭這個小他十來歲的幼弟。連對郡主的禮遇中,也有幾分愛屋及烏之故。
且他自幼喪母,一路旁觀她對九弟的關懷,哪怕念及她身為人母的母性,也願意多給她一分尊重。
何況這幾年她對他多有幫助,比父親都更像他的親人。
兩年前,她助他扳倒父親。
此次他南下督辦軍務,郡主帶九弟南下尋藥,便一道隨行。他在督辦軍務中觸犯他人利益,因而被人下了蠱,自己卻一直不知情。昨日在驛館碰到太子尋找出逃的寵妾,因那寵妾曾是她的故人,她放了她並前來知會他。正交談間,蠱毒忽然發作,他身上劇痛當即陷入昏迷,幸而她救了他。
姬君凌並非無情之人,自然會對這位郡主心生敬重。
他們一直以長輩與晚輩的分寸相處這,在人前最親密的一次接觸是幾年前他不慎中毒,她幫他解毒,但並未逾越禮節。至於在人後,除去偶爾碰面會相互寒暄,及密謀扳倒父親期間曾在她臥房私下相見。其餘時候他們鮮少接觸,亦不曾有任何越禮行徑。
唯獨因年齡相仿,易讓外界誤會,譬如一年前,她為太孫解毒,因被顧軒誤會和他有私情受牽連,幸而他去得及時從火中救下她。
這些回憶有些鮮活猶如昨日,有些只記得大概但並無具體畫面。
可姬君凌很清楚,這些事都是真切發生過的。故而他實在想不明白初見那日的異樣從何而來。
腦子裡有一個清晰篤定的念頭:不管初見時他對她持何種態度,如今及往後,他只會敬她如長輩。
昨夜蠱毒發作,尚未徹底緩過來,姬君凌很快生出倦意,把兩個心腹和趙闖轟出了他的廂房。
出門後,趙闖心緒雜陳。
他方才參與了一場對好友的欺騙,徹頭徹尾的欺騙!
破曉時分,他的房裡來了個不速之客。是那位和姬君凌有私情的那位郡主,她用姬君凌的前程說服他和姬君凌的心腹季城配合她做戲。
趙闖本不相信所謂催眠的蠱,只想著就算不成功,至少能讓好友看清這位郡主不怎麼在乎他。
但他低估了苗疆的蠱術。
洛雲姝用蠱抹去姬君凌與她私下相處的回憶,尤其情蠱相關。外人知曉的那部分記憶則「歪曲事實」,用蠱和催眠術暗示姬君凌那是誤會。
而確定他們有私情的人除了已被除掉的苗醫無九,剩下的便是姬君凌親信,他們都不願見他迷戀父親的前妻,因此會守口如瓶。
不知情或不確信他們有私情的人,就算他們提及,因為被蠱催了眠,姬君凌也只會歸結為誤會。
這場騙局的結果堪稱完美。
趙闖理應為好友高興。
可這會回憶姬君凌重歸冷情的一雙鳳眸,他又莫名唏噓。
南下此行,他作為看客目睹了姬君凌如何從一個毫無溫度的人,逐漸有了人情味,如冰雕被注入溫度。
而今日那座冰雕被抽走了餘溫,變回冷漠的世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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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雲姝和阿九前腳剛回到雲昭山莊,季城後腳便來了。
「郡主放心,長公子已忘了。」
屏後無人回應,季城以為郡主不在,候了許久才聽到女子慵懶的低語:「哦,忘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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