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瓣笑意溫柔,和平日纏綿過後的散漫很像。
含情目凝著他,又頗善解人意地柔聲說:「我總算明白姬忽死前對你說的話是何意了。想必此事是他的手筆,他在讓你面臨取捨。」
姬君凌擁住她,沉聲道:「我知道,但我不會。」
洛雲姝也擁住他,輕道:「其實……不必如此。以你的權勢雖有其餘法子壓下此事,但明明我去送幾滴血就可以解決的事,為何要大費周章?姬忽只是想讓我看到你的糾結,但有一點他想錯了,我不會讓你有糾結的機會——當然,不全是為了你。總之,橫豎不過是幾滴血,有你在,諒他們也不敢對我如何。」
她無比堅定,和他相擁時像對彼此扶持的年輕夫妻。
世家間的聯姻讓「妻子」這個原本最純粹的身份,也有了似是工具的意味,妻子是撫育兒女的人,是助男子穩住後宅的杖。
但他想娶洛雲姝,並非是想要一個相互扶持的女子。他僅是想讓她做他的妻子。不需要以這樣的妻子,也從未想讓她添上這些意義。
她只需做她自己就好。
姬君凌笑了:「父親果真好算計,若我不想讓你去,就得用更大的代價解決此事。若讓你送幾滴血,是可以平息風波,但這次是幾滴血,下次會不會是一塊肉、一條命——即便我不會如此對你,你就不會心生擔憂?」
「姝兒。」
他又開始親昵地喚她,但沒有多數時候的逗弄意味。
洛雲姝清楚地聽到他說——
「你會。你只是看似散漫膽大,其實比誰都謹慎。」姬君凌只說了一半,她或許不喜歡被他看穿。
於是他省下了後面的兩句——
看似無情,也最有情,也正因此才越吝嗇回應他的情意。
洛雲姝的確不喜歡被看穿的滋味,索性直言不諱。
「是,我會擔心。」
她又鄭重說:「但相比無意義的擔心,我更想解決這件事,並非是試探,而是出於真心不想讓你因為我有麻煩——當然,即便給了血,他們也可能會說我血里有毒,給你我安一個合謀弒君的罪名,但……我想你會有辦法的,
「我的意思是,無論你需要我怎麼幫你,我都會配合。」
她助他,也是在自力更生。
姬君凌兀自笑了。
他將洛雲姝按回椅上,俯下身,一字一句道:「我說讓你再忍一忍,並非是讓你助我了結此事。
「你唯一需要忍耐的事,只有『等我回來』這一件。」
他在她額上一吻,如在信上蓋上印章,溫和但不允反駁。
洛雲姝錯愕道:「你瘋了?」
明明可以讓她也去,她會用毒,可以自保,也可以幫他。
為何他這次如此固執?
姬君凌道:「我沒有瘋,我只是不想走上和父親一樣的路。」
任何像姬忽的跡象都不能有。
他強硬地讓她留下來,甚至搬出了姬月恆的毒:「阿九的毒已解到最後關頭,你暫且不能離開山莊。況且,你在周圍我反而放不開。」
攔不住他,洛雲姝追了上來,想說什麼,又不知說些什麼才讓彼此安心,塞給他一個瓷瓶:「這是護心丹,可以在中毒或受傷時護住心脈。」
姬君凌收下了。
「就沒有別的話,姝兒?」
這聲「姝兒」和他眉梢挑起的弧度一樣,帶著逗弄。
洛雲姝白了他一眼。
「別死。」
「也算情話。」姬君凌見好就收,出了雲山閣,來到了九弟的院中。
姬月恆早已知曉,不解地看著長兄,仿佛在看一個陌生的人。但他不曾多勸,只輕叩著輪椅的扶手,桃花目沉鬱:「我自有手段對付族中那些老古板,倒是長兄,可別死了。」
兄弟兩習慣了如此相處。
他像他的母親,念及這一點,姬君凌縱容了九弟。他淡然地遞出玉令:「山莊及族中之事交由你照看,當然,你若能趁機奪權,亦無不可。」=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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