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二樓響起潺潺的流水聲,從門縫中飄出幾縷白白的水汽。
躺在沙發上的身影突然一動,垂下的手指尖蜷了蜷,緊閉的眼睛顫動著睜開了。
等待視線重新聚焦時,二樓的聲響率先傳進了耳朵里,江稚魚懵懵的,半晌才偏過頭看去。
思緒一點點回籠,腦袋裡的小齒輪開始轉動。
是白清宵在洗澡嗎?
剛想撐著手起身,可被壓麻了的手臂一下癱軟下去,揉了半天才緩過來。脫下燥熱的棉服,惺忪著眼往樓上走去。有點像習慣了有人在旁邊,一下不見人了有些慌亂,得找到原先的人才安心。
「叩叩。」清脆的敲玻璃聲響起,衛生間裡四濺的水聲滯了兩秒,響起白清宵猶疑的聲音:「小魚?」
「嗯。」剛睡醒的鼻音悶悶的,江稚魚已經習慣了白清宵給自己起的一系列稀奇古怪的暱稱,指節又無意識敲起了玻璃,明知故問道,「你在洗澡嗎,什麼時候出來?」
聲音在空蕩的浴室里打著轉飄出來,有些失真:「馬上了,你很急——」嗎。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白清宵指尖穿過濕法往後一撩,琢磨出點不對勁。
江稚魚的房間裡不就有自己的衛生間嗎,就算急也用不著來催他啊。
話說了半截沒說下去,江稚魚懶散倚靠在玻璃門上,神色倦倦,「怎麼不說了?」
不說話的話,就有點太安靜了。
江稚魚垂著眸心想。
白清宵關上了水,抽過毛巾胡亂擦著頭髮,腦袋在不停轉著。
總感覺……每次江稚魚睡醒了就會和平常不太一樣呢?
剛要往身上套衣服的手一頓,白清宵餘光掃了掃被水汽熏潮的鏡面,大手一抹,鏡中模糊映出男人健壯挺拔的身體,未乾的水珠掛在腹肌上搖搖欲墜。
想了想,又把手裡的衣服隨手塞到了架子上,穿著條褲子就開門跨了出去。
江稚魚還靠在門上畫圈圈,猝不及防就往邊兒倒,摔進了一具飄著熱氣的懷抱里,腰被那雙結實的手臂箍緊,腦袋上方傳來一聲吸氣。
江稚魚還沒搞清楚情況,可側頰貼著的皮膚散發著燒人的燙意,混著熟悉的沐浴露味兒,一瞬間清醒了大半,從白清宵懷裡彈出去。
然後對著白清宵目瞪口呆:「你怎麼出來不穿衣服!」
白清宵愣了愣,無奈地一攤手,「我以為你找我有急事呢,沒來得及穿就出來了,這也要怪我?」
有點可惜,白清宵看著恢復常態的小少爺心想,沒能再看一次他軟綿綿的樣子。
「我!」江稚魚噎住,奈何自己也說不出不出放著自己的衛生間不去,非得靠在人門上催促的行徑是意欲何為,只好作罷,腿側的手擺了擺,嘴硬道:
「反正你現在穿上就是了!」
白清宵懶洋洋應了聲遵命,嘴角勾著往熱氣騰騰的衛生間裡去,形狀健美的背肌隱沒在淺淡的白霧中,若隱若現。
然後消失在套上的衣服里。
「……」
是不是不穿會好一點?
心思剛起,江稚魚就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趕緊晃晃腦袋把這個可怕的想法給甩出去。
見白清宵穿好衣服往回走,江稚魚躲閃地看了眼他,垂在身側的手摳了摳褲縫。
男人的頭髮半干,凌亂地搭在頭頂,那雙攝人心魂的眼眸在略長的額發下半遮半掩,唇邊噙著笑,一步步逼近。
江稚魚無端有些緊張,在白清宵身上感覺到一些異樣的壓迫感。
「你在緊張什麼?」
乍然開口把江稚魚嚇一激靈,隨後若無其事地說:「沒有啊,你哪隻眼睛看出來我緊張了,你不要瞎說啊。」
瞎說的明明是你自己,白清宵笑著,眼底晦暗不明。
要是面前有面鏡子,江稚魚就會發現自己現在的身體有多緊繃,面色有多不自然。
但好在白清宵突然後撤了一步,江稚魚得以有喘息的。奇怪,明明其實也沒有很近,現在怎麼會有一種空氣終於流通的錯覺?
江稚魚想深究,卻有種莫名的恐慌,於是趕緊清空腦袋,故作輕鬆地問:「好餓,你要做什麼給我吃?」
白清宵一揚眉,含笑調侃:「你今天除了睡就是吃,其實你是一隻饕餮吧。」
「白清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