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麥色膚色的少年從煙盒裡又抽了一根出來,叼在嘴上,瞥了一旁的少年一眼。
肖源連連擺手:「我就不了,軒哥。我一會兒得回家呢,我媽聞到味兒,得抽死我。」
他在旁邊陪著顧子軒又抽完一支煙,眼珠一轉:「哥,咱爸咱媽是不是不知道你在學校田徑隊的成績啊?要不明天訓練,讓老劉把叔叔阿姨請來?」
「邊兒去。」顧子軒懶懶的翻了個白眼。
「我參加比賽,家裡都是雙手贊成著支持。畢竟,嘿嘿。」肖源不好意思的笑笑,「之前我爸媽都以為我考大學沒戲了,已經在研究大專讀什麼專業好分配了。沒想到,走體育特長,這上帝他老人家又給我開了一扇窗。」
顧子軒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他說開學摸底考考到前五十名,就給我簽字。」
「什麼玩意兒?」肖源一時之間懷疑自己的耳朵,「軒哥,沒有質疑你能力的意思啊,但——叔叔阿姨是不是從來沒見過你的成績單?」
從他認識顧子軒開始,這哥就沒考過倒數十名開外。年級總共小六百人,別說是年級前五十,就是年級前五百,對於顧子軒來說,都很困難。
顧子軒聽罷揚起手來,作勢要削他。肖源連連後退,強忍住笑意。
「哥,我多問一句,你知道哪天開學摸底考嗎?」
開學摸底考不算是正式的大考,對畢業沒什麼影響。以他對顧子軒的了解,那人來不來都要兩說。
「......哪天?」少年嘴角抽了抽。
「哈哈哈哈哈!」肖源大笑,隨後尷尬的撓了撓頭,「不過,好像我也不知道。」
這樣類型的考試,顧子軒不參加,他也不參加啊。都是體育生,每天訓練都排不開呢,哪有空參加這種毫無意義的小考試。還用摸底嗎?他們這幫搞體育的,交的全都和白卷區別不大。這種考試,也就是前面幾個實驗班才會在意。
肖源說著,就要叫住附近路過的同學打聽。他和顧子軒站著的位置偏僻,是走廊的最角落,沒什麼人經過。肖源等了半分鐘,才看到有人從樓上走下來。
「哎——」肖源張開嘴,剛要將人攔下問話,便被顧子軒抬手攔了一下。
「怎麼了軒哥?」肖源不解。
他轉過頭的功夫,剛才那人已經路過二人,走下樓去。
雖然那人穿的不是校服,而是件純白的T恤,但看著高高瘦瘦的,挺像個高三生。難道軒哥攔下來他,是因為覺得這個沒穿校服、不像好學生,所以也不知道摸底考的時間?
肖源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很快說服了自己。
「上來就問,也不看你問的是誰。」倚在牆上的顧子軒站直身體,跺了跺腳,「那個,不是學生。」
肖源沒反應過來:「啊?」
少年低著頭,盯著那人離去的背影:「那是個老師。」
是他昨天在報告廳碰到的老師。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他記得那人的模樣。
皮膚白得晃人,清瘦高挑,五官精緻漂亮,黑漆漆的睫毛又密又長,像是蝴蝶的翅膀。
那人和張校長站在一起,似乎是個新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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翹掉了第二節晚自習,顧子軒直接下樓去了自行車棚。
學校要求高三生住宿,但是體育生例外,畢竟誰也不指望他們能通過多上那幾節課自習考出什麼好成績。
房子租在校外,離學校騎車十分鐘的距離。老舊的居民樓,外牆斑駁殘破,走廊里貼滿開鎖和治療不孕不育的小GG。
爬上三樓,幽長的走廊里傳出熟悉的辱罵聲。
租住在那間的,應該也是陽城一中的學生。夏日的夜晚燥熱,空調昂貴,那家總是習慣於晚上開著門,祈求穿堂風帶來清涼。
「這次作業怎麼又錯這麼多?老師上課在上面講,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聽?為什麼別人都會就你不會?」
女人的大嗓門傳遍走廊的各個角落。
顧子軒幸災樂禍的勾了勾唇,小聲接話:「別人也不一定都會。」
比如他就不會。
不過他也用不著學這些。
到年底大大小小的省級公開賽還有五六個,只要再有一個晉級進入國賽拿到獎牌,那體大降分錄取就是穩的。如果能在下月省體隊來學校挑人的時候被挑中,那他也乾脆不用高考了,直接當上運動員。
在女人高亢的怒吼聲里,少年慢悠悠的路過了那扇開著的木門。
走廊里一共有將近二十戶的住戶,又往前走了幾步,昏暗的光線下,他瞅見盡頭電錶箱處一個青年的身影。
青年的背影瘦削,著一件純白色T恤,對著樓道里鎖著的電錶箱,似乎有些無從下手。
有點眼熟。顧子軒眯起眼睛,上前幾步。
今兒個是怎麼了,一天撞見兩次,算不算緣分?
認清楚面前的青年又是那個新來的老師,顧子軒不由得一樂。
「停電了?」他壓低聲音,故意停在了青年的正後方。
青年應了一聲,往後匆匆瞥了一眼,便回頭繼續研究面前上了鎖的電錶:「嗯,家裡跳閘了。不好意思啊,想問一下,您知道物業電話是多少嗎?我想找人開一下這個電錶箱。」
物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