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潭州,路面才平順起來,幾人想著採購些物件,便一起進了店裡,雪影向來照顧謝璧起居,很是精細的挑了束髮梳篦,頭巾等物,又連連嘆息道:「這地方的東西,和京城就是不一樣,買什麼用什麼都是不順手。」
店家瞧著她氣度不凡,又推了幾款粉盒給她,雪影看了看那銀制粉盒,又瞧了瞧竹匕,冷笑道:「說了讓你們拿好東西來,你們就給這些玩意兒糊弄我?我倒沒見過誰家用竹匕挖胭脂,若是皮膚劃了痕跡,可怎麼是好?」
「我們真不是糊弄姑娘,這竹匕在咱們這大街小巷都有,各家的姑娘夫人都用,也未曾聽說誰的臉劃傷過的……」
「我說怎麼回事兒,原是各家各戶都用的物件,你就沒有檀木的,或是瑪瑙的?」
那市井店家哪兒知曉這形如挖耳勺的小玩意兒還如此精緻,一時不止說什麼好。
倒是謝璧上前解圍道:「你就別難為他了,這地方吃穿用度不比京城,委屈你了——我看箱子裡有個沒用過的玉杯壺,索性拿了去,給你打幾個頭面。」
雪影行禮道謝,面上有幾分不自在:「是我矯情,讓郎君為我費心了。」
謝璧念在她因了自己在此地磨礪,搖頭道:「這地方荒僻,你是個薰香散麝的閨閣靈竅人,就該拿玉來襯,若是那竹匕劃傷了你,豈不是它的罪過?」
他們都是一樣的人,堆金積玉養出挑剔精雅的脾性,謝璧如今想著抗戎,對所吃所用自是不講究的,但他不能勉強身邊親近之人。
他也願意給身邊人體面尊重,儘可能不讓她委屈。
謝璧到潭州時,上至秦凌,下至小吏,都在官署衙門前迎接。
眾人都曉得他年紀輕輕如今官至巡撫,想來前途無量。
秦凌笑著走上前道:「謝大人一路奔波辛苦了,若有什麼吩咐,儘管命下官去做。」
謝璧畢竟是晚輩,從前也常去秦府,謙和的對秦凌道:「大人在潭州多年,我初來乍到,還有很多事情要多向您討教。」
秦凌連連點頭應是,望著謝璧也心底甚是感嘆,女兒和他一路長起來的青梅竹馬,若是沒有所謂那樁婚約,再加上聖上的忌憚,想必如今早已是和和美美的夫妻。
自己有個謙和清俊,身為封疆大吏的女婿,又是何等榮耀。
寒暄半晌,秦凌試探著問起謝璧之後的規劃,謝璧沉吟道:「我打算先沿著支流去附近鎮子村子看看,再做下一步計劃。」
秦凌一驚:「那大人不在潭州久居嗎?」
謝璧笑道:「還是先將潭州臨近的地方熟悉熟悉,縱觀全局吧。」
「也好,只是大人要去何處,可否明確示下,畢竟潭州周遭都是山林水道,我們也要保障您的安全。」
秦凌思緒飛速旋轉,湖南省內離潭州最近的便是永州,謝璧八成會去此處,但永州下頭又有很多個縣鎮,不曉得謝璧究竟要去哪一個。
他不願謝璧微服出訪,唯恐怕有些不長眼的百姓說些什麼不知輕重的話,上達天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