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璧一怔,他想過前妻會選北戎,卻未曾想到她會如此果斷,如此平靜。
聽到秦婉名字時,他的妻面容並無波瀾,似早已跳出閨閣恩怨,拋下一切過往。
她甚至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初衷,不想探究自己的所言所行,幾分是為了國事,幾分是在袒護秦婉……
是他……又一次把她想低了。
謝璧終於相信,站在他面前的,是被江水洗濯過的,嶄新的,清冷高遠的江晚月。
半分也不屬於他的江晚月。
謝璧心裡湧起沉沉的悵惘,眸光定定落在前妻的面頰上,她玉肌昳麗,映著靜影沉璧的秋光,真的宛如江上普度眾生的觀世音,纖塵不染,俯瞰俗世之事:「無妨……我並非只為你,身為巡撫,這本就是應盡職責,再說此番多難之秋,有不少女子一同抗擊北戎,身為朝廷官員,不可讓女子被群小所侮,為流言所傷。」
一旁的竹西聽著自家大人的慷慨陳詞:「……」
他想破腦袋也不明白,公子為何非要在此時展現自己的剛正不阿……
江晚月讚賞的看向謝璧:「得遇大人,是黎民之幸。」
被江晚月的眸光一看,謝璧只覺滿心苦澀。
只因這讚賞和感激,是百姓對官員的感恩欽佩,卻不是妻對夫的依賴感激。
黎民遇他,是幸。
那……她呢……她遇到他,可曾有悔?
想說的話翻湧著堆積在喉頭,哽得謝璧胸悶氣短,可最終久久沉默,未發一言。
第47章 第47章
終於到了江晚月隨眾女子乘船橫渡三門壑的這一日。
三門壑浪急水深,過的人本來就少,但這次渡船,之所以傳得人人知曉,還是因了這是一艘女子參與製作,女子掌舵,且皆是女子所乘的船……
女子屬陰,在水運中尤其忌諱女子上船,可這次,江晚月的這艘船,可是從頭到尾,都沾了女人,可謂是絲毫不顧祖宗留下的規矩了……
還要在驚濤駭浪的秋日過三門壑,這不是作死嗎?
江晚月上船之前,裴昀非要裝作船員模樣,暗中登上這艘船。
裴昀以將軍之尊,竟要自貶身份,以船員模樣登船,心腹前來阻攔。
「據說這船皆是女子,是犯了大忌,萬一……將軍三思啊!」
裴昀淡淡道:「女子行船,是否有險,我並不敢斷言,但若無危險,我可看她乘風破浪,若有危險,我更該陪在她左右,護她安然無恙。」
話雖如此,可他知道,江晚月是不會讓他上船的。